第三十二章：回寝

周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面的陈美娇看着两人斗嘴，也不由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掩住上扬的唇角，眼中流转着浅浅的笑意。

笑过之后，周川神色认真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目光锁定李铭。

“好了，不欺负你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受伤的？”

李铭见周川问得认真，也收起了玩笑之色，用刚刚痊愈的右手托住下巴，眼帘低垂，陷入了回忆。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语气带着些不确定地说道。

“我记得……是上周的体育课吧？那时候你刚好不在学校。齐峰老师受我们体育老师的邀请，给我们上了一节太极课，然后我们就每个人抱了个足球练习。下课前，我和体委一起抬着器材去体育馆的器材室，然后不小心被生锈的铁架划了一下，后来就一直疼了。”

三人又聊了良久，直至食堂即将关门。

“好了，差不多了，我们会寝室吧。”

此刻陈美娇缓缓站立起来，拉动着身体伸着懒腰。

“嗯，好，我们走吧。”

周川随声附和，于是立即起身，也不管陈美娇，便准备直奔自己宿舍而去。

“这……还是得看我啊。”

李铭见此，不由地摇了摇头，随后一脸奸笑，心想道。

随后站起身拍打了一下周川的肩膀，不怀好意地说道。

“好啊，周川，快去送送美娇同学。”

周川按着被拍打的肩膀，里外各三圈的晃动着。

“我知道了，但你也不用打我吧。”

随后，吃完饭的三人走出食堂。

“行了行了，你继续‘护送’吧，我这个电灯泡就先撤了！”

李铭很识趣地拍拍周川的肩膀，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向了宿舍的方向。

周川见此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与陈美娇并肩走在通往女生宿舍的林荫小路上。

此时周川只觉得尴尬。

秋日的和风带着桂花的香气，吹拂着陈美娇额前的几缕碎发。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脚步声在飘落的银杏叶上沙沙作响。

走出一段距离，周川才放缓脚步，侧头看向身旁沉默的少女。

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但周川敏锐地察觉到，她周身那层淡淡的灵光比平时要微弱些许。

“今晚我去体育馆看看。”

周川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道路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留在宿舍，好好休息。”

陈美娇脚步一顿，猛地转头看他，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准备一个人去？”

“没事，就目前情况来看，我一个人应该足够应对。”

周川打断她，语气坚定。

“我看你的灵能还没有恢复，你就好好休息吧。”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眉眼间。“我怕你灵能无法维持现状的状态。”

陈美娇抿了抿唇，想反驳，但周川的话确实戳中了她的现状。她身体的虚弱感自始至终都不曾消失，本来现在的肉身也是靠着灵能才能维持，若是再被掏空，后果确实严重。但是作为一个要强的人，她还是不愿服输，她别过脸，声音低了几分。

“……随你。不过有异常立刻用契约联系我。”

“放心。有需要我一定会联系你的。”

周川点点头。沉默再次降临，似乎除了战斗，两人好似已经没有了任何话题，而两个内心都很要强的人，谁都不愿意再开口打破沉寂。就这样，两人肩并肩又走了一段。

直至快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周川忽然想起一个盘桓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陈美娇。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

陈美娇抬眼，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以你的灵能状态，按理说早已在筑基期之上了。”

周川组织着语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好奇，而非质疑。

“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被那只筑基期的噬魂母蛛附身？”

这个问题似乎触及了陈美娇不愿回忆的往事。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发白。纵使阳光透过银杏照在她的脸上，也丝毫掩盖不住她此刻苍白的脸庞。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好似回忆了三生三世，久到银杏叶飘飞堆积如山，久到周川还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屈辱？

“那不是意外。”

陈美娇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人。

“是算计。是我最信任的人……在我冲击瓶颈、灵能运转最关键也是最脆弱的时刻，动了手脚。”

周川瞳孔微缩，心中一震。他没想到答案竟是如此。

陈美娇没有看他，目光投向远处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令她心寒的时刻。

“所以，不是它有多强，而是我当时……根本毫无防备，也无力反抗。”

她扯出一个略带苦涩的自嘲笑容。

“很可笑吧？自以为天赋过人，却栽在这种卑劣的手段下。”

周川看着她强装镇定的侧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同情，不，还有别的东西，周川稳了一稳心神，此刻似乎是有一点心疼。

“这没什么可笑的。”

周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可笑的该是那个背叛暗算你的人，而不是你。我相信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因此而愧疚，因此而受到处罚，当他背叛你的那一刻，便是命中注定，伤害最信任的人，总归会被别人同样对待。”

陈美娇猛地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即那层冰冷的外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细缝，流露出些许真实的脆弱。

但她很快又扭过头，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模样。

“过去的事了。现在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麻烦。”

“嗯。”

周川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适可而止。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前面的宿舍楼。

“到了。你上去吧，好好休息。”

陈美娇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宿舍大门。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却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小心点。”

说完，她便快步走进了楼内，身影消失在门廊的阴影中。

周川站在原地良久，随后转身，朝着与宿舍区相反的、那片被污秽之气笼罩的体育馆方向走去。他的身影迎光而去，灿若黄金的银杏闪烁着光辉，一点，一点地飘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