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帝王心思

卫卿现在真的是有些吃不准。

自从幽州平叛归来后，武帝的种种行为他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说武帝罩着他？可木炭一事谁看不出来是冲他卫卿来的？

武帝愣是连句话没说，大理寺都是因为自己在狱中点了名，武帝才让大理寺接手调查的。

卫卿甚至一度认为，这木炭一事的背后元凶就是武帝。

可要说武帝憋着想弄死自己？

卫卿又感觉武帝打的似乎不是这个算盘。

新帝李成是先帝的胞弟，能在先帝驾崩时以雷霆之势搞定太子后登基，可见绝对不是无能之辈。

像是赵构杀岳飞那种自寻死路的行为，李成是不会做的。

他李成要是敢杀自己，周边的那些国家得大庆三天。

毕竟震慑周边各国的不是武国，而是武国的镇国王。

况且卫卿如今孤身在皇城，武帝真要杀自己，北蛮和谈一事也没必要跟自己问计，直接裹挟大义逼死自己就可以。

卫卿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干脆决定不想了。

到中午头，卫卿连家都没回，买着酒肉就直奔了韩世光的府上。

“哟，小子，不是说改日你请酒吃吗？怎么今日就跑到老夫府上来了？”

“韩伯伯，这不是想您了嘛，来，咱爷们喝点？”

卫卿来韩世光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直接散了下人们，然后自己动手布菜斟酒，给韩世光看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小子，今日朝堂打言官的时候不是挺意气风发的吗？怎么现在又发上了愁了？”

“啊？韩伯伯这说法是所谓何来？”

卫卿假装没明白，却岂能逃得过韩世光这三朝老将的眼睛。

“别来这套！你小子来了就把下人们都轰走了，还这么殷勤，明显是有事要求老夫啊。”

“你小子平时来我府上可跟个爷似的，恨不能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这么勤快，看来这事还不小。”

“嗐，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小子有点想不通，这不来请教请教嘛，韩伯伯，咱边吃边说。”

被戳穿了小心思，卫卿也不觉得尴尬，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韩世光更不在意了，夫人走的早，两个儿子也都在军中，偌大个将军府就他老头自己，冷冷清清的。

所以卫卿能来，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爷们俩凑一块，又都是武将，喝酒自然是没二话。

眼看酒喝的有了点感觉，卫卿这才终于把心里的想法给问了出来。

这样的话就没法跟别人聊，毕竟唯一能揣测圣心，并且洞悉朝堂局势，还能跟自己毫不保留的，唯有韩世光完全符合条件。

而听到卫卿的话之后，韩世光也咧开嘴笑了笑。

“行啊小子，这才回来多长时间，就已经想到了这么多事？自从幽州之行后，你小子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韩伯伯，小子好歹也是有在读书的，要是回到皇城还光靠蛮力，怕是会被那些文官们给玩死。”

韩世光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才拍了拍卫卿的肩膀说道。

“不错！你小子大有长进，既然你吃不准，那老夫就来帮你点播一二。”

“小子，陛下现在对你，怕是又爱又恨啊。你以为你镇国王的威名只是震慑了其他邻邦，就没有震慑到陛下嘛？”

“韩伯伯，您这话是从哪说起的啊？就因为小子手握重兵？在军中颇有声望？”

“你啊，还是想少咯。你可还记得，先帝驾崩之时，你正在外领兵剿匪？”

卫卿当然记得，当时西域诸国发生了内乱，致使一部分溃兵逃到了武国边境，形成了一股逃兵匪患。

他们在边境烧杀抢掠，而且眼看有坐大之势。

凉州守将几次征讨无果，遂向朝廷求救派兵支援。

卫卿这才受命领兵，直奔凉州剿灭匪患。

也就是那段时间里，先帝驾崩，新帝李成登基。

又适逢幽州造反，卫卿便马不停蹄去了幽州平叛，然后就被十二道班师令给火速喊了回来。

“小子，你难道就没想过这里面的事嘛？为何先帝驾崩，你却依然在外征战？为何幽州造反，陛下宁愿让你从凉州赶去平叛，也不肯任用其他将领？”

“又为何在你才镇压幽州之乱，就立刻喊你火速回京，甚至连军队都扔在了凉州？北蛮一事，你非得回来不可嘛？”

“唉，喜欢读点书挺好的，皇城最不缺的就是书，正好还可以多与你的同辈们之间走动走动。”

韩世光接连问出了这几个问题之后，就没再说话，与卫卿碰了一杯后，就直接站起来回了屋，将卫卿自己晾在了这里。

而此刻的卫卿，却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呆愣在原地，连韩世光走了都不知道。

因为通过刚才的话，卫卿得出了一个很恐怖的结论。

新帝李成之所以敢登基，不是因为他准备的足够充分，而是因为自己这位镇国王不在皇城！这才是他的底气。

自己这样一个手握重兵的孤臣，若是在京中，足以左右皇位的人选。

而让自己去幽州平叛，则是为了让自己无法回京，新帝才好趁机完成换防和部署。

万事俱备之后，再借北蛮之事把自己火速调回皇城。

韩世光刚才那句非你回来不可？其实已经给卫卿说的很清楚了。

如果是先帝在位时，一定会将卫卿留在幽州，以备战时可长驱直入杀入北蛮。

而如今新帝将卫卿调回来，恐怕北蛮和谈一事是小，边塞换防才是大。

卫卿相信，如果自己几个月后再去幽州，恐怕是一个熟面孔都见不到了。

难怪武帝并不想弄死自己，却又总感觉是在针对自己。

合着武帝是想把自己扣在皇城，先将自己这把利剑藏起来。

等他能够完全掌控军队之时，再让自己这柄利剑出鞘染血。

至于木炭一事武帝之所以选择两不相帮，恐怕也有借机打压自己的意思。

卫卿并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但感觉也差不多。

而韩世光说皇城最不缺的就是书，还正好能跟同辈多走动走动。

那这不就是在告诉自己，让自己先踏实的呆在皇城韬光养晦，别老想着回军中，而是先当一段时间的大纨绔？

卧槽！还有这好事？武帝，我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