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寒驱车来到醉仙居,伙计正跑前跑后招呼客人。
城外饥殍遍野,城内却依旧歌舞升平,仿佛是两个世界。
看来边疆城破,对江城府并无太大的影响。
郭掌柜见是李景寒,满脸堆笑地迎出。
李景寒也赔笑客气道:“郭掌柜生意好生兴隆。”
“李总旗有所不知,这几日并州府移来多家大户,生意怎能不好?”
看来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虽是城破却不影响这些大户享乐。
郭掌柜叫来人卸车,一坛一坛都搬了进去。
很快就传来伙计的喊道:“各位客官,项十碗到货,十两一坛。”
“赵老爷一坛。”
“钱员外两坛。”
“孙大官人,一坛。”
看这意思,这批酒最多也就能支撑个三五天。
想想门外那些难民,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结了银子,李景寒坐上车马,吩咐乞虎去洪家米铺。
可到了地方一看,洪家米铺已经变成大鸿米店。
里里外外的伙计也都是生面孔,问了旁边的店铺才知道洪掌柜犯事被抓了。
洪掌柜的后背是闫怀礼,在江城府谁动得了他?
就在李景寒准备之际,忽听有人喊,“敢问您是李景寒李总旗?”
李景寒转头,却见是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
“您是?”
“小人,太白居的伙计郑小二,我家掌柜想请总旗过去一叙。”
在原主的记忆里,太白居掌柜姓汪名伦好像还是个秀才,平日最喜吟诗作对。
不等李景寒开口,乞虎已经抢着道:“可管酒?管酒便去。”
太白居最有的是酱肘子,乞虎曾吃过一次,现在想想还流口气。
“我家掌柜又备酒席,只等几位英雄。”
李景寒知道,汪伦找他肯定与酿酒有关,知道躲不过去便答应了下去。
太白居与醉仙数都在子食街,不过一东一西相隔甚远。
到了地方,伙计先跑进去通禀。
没一会,汪伦便亲自迎出,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文士袍的秀才。
“李总旗,一向可好?”
汪伦三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穿件蓝色直裰看上去文质彬彬极是斯文。
双方客套了几句,汪伦便将李景寒让到了二楼。
乞虎、赵家兄弟由伙计陪着留在一楼吃酒。
上得楼,分宾主落座。
没一会伙计便开始上菜,汪伦亲自给李景寒倒了酒。
“汪掌柜,今日呼在下来,不会只为了喝酒吧?”
李景寒开门见山地问道。
“总旗快人快言,令人钦佩。”
汪伦微微一顿,继续道:“总旗先尝尝我这酒如何?”
太白居自酿的桃花酿,在江城府占着一绝,只是价格颇高原主从未喝过。
李景寒端起杯还闻了闻,隐约之间还真有几分花草的清香。
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微辣绵软,除了酒力弱其它方面都算得上一流。
“桃花酿,名不虚传,好酒。”
李景寒说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满总旗说,我也觉得是好酒。”
汪伦面有得色地说道。
随即叹了口气说道:“酒虽好,却赢不了你的顶十碗。”
李景寒心里清楚,论到口感“顶十碗”远不比桃花酿。
只是胜在酒力强,酒客们往往一碗下肚便浑身发热,二碗下肚便飘飘欲仙,这些都是桃花酿无法做到的。
人对刺激性的东西,往往容易成瘾,这也是“顶十碗”销量好的原因。
“汪掌柜太过自谦,顶十碗粗酿之物,怎么能与桃花酿相提并论?”
李景寒一时之间没明白,汪伦这么说是何用意。
穿白衣的秀才魏好古开口道:“李总旗的顶十碗,在下有幸品尝过,酒力果是了得,只是有些刺喉,不及桃花酿来的香甜。”
李景寒微微点了点头,魏好古继续道:“桃花酿虽香甜,酒力却不尽,依在下看不如两家联手,并可酿出天下第一的好酒。”
联手?
李景寒万万没想到,汪伦找他居然是这为这个。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一条妙计。
只要李景寒答应与他联手,酿出来的酒自是不能再卖给醉仙楼。
没了“顶十碗”的醉仙楼,还拿什么如白太居争?
“联手?怎么联手?”
李景寒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个容易,我这边有酒坊还有匠人,李总旗只需给个方子便可。”
汪伦说得轻描淡写,李景寒却感觉到一阵冰冷。
将配方给他,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文人就是不一样,如此无耻的行径,居然能说得如此大义凛然。
李景寒并没有直接回绝,而是笑着说道:“我那边也有酒坊,匠人也二三十,汪掌柜何不将方子拿出由我来酿?”
汪伦闻言脸色微变,“李总旗,桃花酿乃是我汪家立命之本,怎么能轻易示人?”
“既是如此,那我只先告辞了。”
李景寒起身要走,魏好古再次开口道:“李总旗,可知并州魏家?”
并州魏家?
李景寒猛地想起,阴九曾和他说过,并州府第一大户便是魏家。
“知怎样?不知怎么样?”
李景寒很清楚,这会示弱肯定没用,只能是一硬到底。
“魏家移居江城府,已买下十几处店铺,太白居便是其中之一。”
魏好古这就是在告诉李景寒,现在太白居是魏家的,拒绝太白居就等拒绝魏家。
“怎的?魏家也想收购在下的酒坊?”
李景寒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戏耍魏好古。
“别收了你的酒坊,就连你这个总旗也可收了。”
魏好古可不是吹牛,魏家大公子魏元长乃是朝中二品大员,闫怀礼见了都得跪拜,别说一个小小的总旗了。
“收便收了去,正好无官一身轻。”
李景寒说完快步下楼,招呼乞虎、赵家兄弟便走。
不想刚出门,便有一群精壮汉子围了上来。
“你等要作甚?”
乞虎上前一步挡在李景寒身前吼道。
“李总旗,话还没说完,怎么就急着走?”
魏好古、汪伦一前一后也下了楼。
“汪伦,这是何意?”
李景寒指着那些汉子问道。
“这些人跟我等无关,想来是偷便入城的难民,想找李总旗这些银子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