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寒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四周的散户。
洪五挥挥手,众人纷纷起身散开。
见四下无人,李景寒便将所求之事说了。
“想不到,李总旗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这事我洪五应了。”
李景寒闻言取出二十两子,“一点意思,给兄弟们买口酒喝。”
洪五也不推辞,接过银子塞入怀中,继续招呼李景寒吃肉喝酒。
李景寒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回了客栈。
第二天一早,李景寒押着田三再次来到府衙前。
李景寒走到堂前,抡起鼓槌击动“登闻鼓。”
鼓响三声,府衙大门缓缓打开。
衙役见是李景寒,立刻上前问道:“李总旗何事击鼓?”
“麻烦小哥,替我通禀一声,乞虎一案有新证人到。”
衙役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府衙。
没一会,里面传出堂鼓声,紧接着就有衙役来叫李景寒上堂。
李景寒依旧垂着头,不过他能明显感觉到两束寒芒正死死地盯着他。
“大胆刁民李景寒,三番五次扰闹公堂所以当何罪?”
“回大人话,我带了新证人田三,他有话要说。”
沈望龙用力一拍惊堂木,“你说是证人就是证人?本官审案还用你来教?”
李景寒算是看出来,沈望龙就是嘴大欺负嘴小,我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就算你能口吐莲花也没有。
“大人,按照大衍例律……”
正如李景寒所想,沈望龙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打断道:“本官进士出身,大衍例律不用尔教,若是为了乞虎的案子不必再言,一切等闫大人回来自有公断。”
说着,沈望龙一挥手就要下堂。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阵嘈杂。
只听有衙役呼喝道:“尔等速速退去,再来胡闹,打断尔等的狗腿。”
“我等皆是大衍国良人,老爷升堂问,我等来旁边一番有何不可?”
按照大衍例律,知府升堂问案,良人、秀才、进士都可旁听。
随着吵闹声越来越大,大堂下已经涌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白衣秀才,其他人都穿着短衫麻衣的良人。
这秀才李景寒见过,就是昨日让位置给他的散户。
“堂之下人可是方唐镜方秀才?”
方唐镜在江城府可算是名人,不知道他的人很好。
据原主的记忆,方家本是江城府的大户,后来不知怎的便落败了。
方家老爷子病故,长子远遁京城,次子不知去向,只留下方唐镜成了散户。
方唐镜束发之年便考中了秀才,如不是陡生变故,现在至少是个进士。
“回大人的话,在下正是方唐镜,今日闲来无事,听说大人升堂问案特来一观,望大人勿怪。”
按照大衍例律秀才、良人都有听案权,沈望龙也拿他没办法。
还有就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就算是闫怀礼在也不敢随便用刑。
沈望龙一介假官更是拿他没办法,指的是凭之任之不加理会。
借着这个机会,李景寒再次开口,“沈大人,田三有话要讲。”
“李景寒休要扰乱公堂,刚刚本官已说,一切等闫大人回来自有公断。”
说着,沈望龙起身要走,不想堂下一阵骚动。
“人命关天,却要等闫大人回来,小桃红岂不是白死了?”
“就是,就是,必须严惩凶手,还百姓一个公道。”
“严惩凶手,严惩凶人……”
这么一闹,沈望龙没法下堂了。
衙役们呼喝、喊叫全然无用,这些人喊的喊叫的叫的乱成了一锅粥。
一旁的师爷上前将沈望龙拦住,“大人,我看不行就接着审?”
说着他向堂下努了努嘴,“民意难违啊!”
沈望龙立刻会意,重新坐下抓起惊堂木用力一拍,“都,大胆刁民,再敢胡闹都打出去。”
众散户闻立刻就老实了。
李景寒注意到,刚刚方唐镜做他点头的动作。
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乞虎、严立本、封婆子再次被推上了大堂。
“小寒哥儿,咱饿……”
昨日乞虎被押入大牢,倒是没受什么委屈,只是一直没人送饭饿到了现在。
按照沈望龙的计划,是每饿乞虎几天,等他没了力气再动手。
“乞虎,莫慌有小寒哥儿在,饿不着你。”
李景寒快步下了台阶,取出几两银子交到一个散户手上,企求着让他去帮着买些吃食。
回到堂上,李景寒并没有纠结乞虎为何没吃上饭。
他知道,想找借口总是能找到的,比如忘了、比如送了乞虎不知,
反正这年头又没监控,基本属于死无对证。
此时,乞虎也注意到堂上的田三,立刻暴怒道:“田三,就是你赚咱去花街的,是你害咱乞虎……”
说着乞虎就要上前厮打田三,田三吓得不行,把牙一咬心一横指着严立本嚷道:
“是他,是他是严总管命我去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就是。”
乞虎又要去扑严立本,正闹得欢被李景寒上前拉住,“乞虎不要胡乱。”
李景寒很清楚,乞虎再闹下去,沈望龙便有由头治他的罪。
扰闹公堂,先打二十大板。
乞虎很是听话,李景寒一拉瞬间就老实了。
这么个空当,散户买回来两只烧鸡一大块牛肉几张大饼。
乞虎接着烧鸡就啃,狼吞虎咽几口便吃下了肚。
他居然连骨头都没吐,在场的人都看傻了。
心说,当年鸿门宴之樊哙想也不过如此。
“大人,你也听到了,是田三骗乞虎去的花街,再者乞虎与小桃红无冤无仇,根本就没有行凶的理由。”
不等沈望龙开口,李景寒继续道:“还有那把钢刀,本非乞虎之物,怎的就凭空而来?”
大衍国例律,百姓外不许私藏铁器,更别提钢刀这类的军械了。
乞虎入城为佩刀,小桃红家不可能藏刀,那这样是从何而来?
这下把沈望龙给问下了,无奈之下他的转头看到严立本。
“大人,这刀,是……”
严立本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借口,计划这件事的时候,众人都没把李景寒当回事。
在他们眼中,李景寒不过一个烂泥般的棍夫,哪里懂得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