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顶十碗

好在这些器具并不复杂，找了几个帮忙小半天的时间便制好了。

接下来就是酿酒。

李景寒想出的办法是，酿好的米酒、地瓜、高粱秆作为原料。

说得容易，过程却有些曲折，一直折腾到日头偏西，终于是出酒了。

“让咱乞虎尝尝，让咱乞虎先尝。”

李景寒无奈，只得将头酒递了过去。

乞虎猛灌两口，龇牙咧嘴道：“好生难喝……”

没酿好？

正想着，却见乞虎又猛灌了两口，抬头嘿嘿傻笑道：“好酒，够劲。”

再看时，乞虎一张大脸变得通红。

其他人也纷纷围上来讨酒，刚刚尿好的一罐酒，很快就被众人分食了。

酒量小的，喝了几口就倒地不起。

有些酒量的，两碗酒下肚也晕头转向，只有马汉连喝几碗面不改色。

“酒力还行？”

“俺马汉也算是喝过酒的，此等酒力的还是第一次见。”

阴九也尝两碗，给出的评价是一碗顶十碗。

“那这酒就叫顶十碗可好？”

“你是要贩私酒？”

阴九原以为李景寒酿酒是为自用，没想到他是想贩私酒。

“九爷，你看咱这几十口人总得有个营生，不能坐吃山空啊！”

“是啊。”阴九点头。

……

李景寒连酿三天，酿出了几大桶“顶十碗”。

贩私酒必然要去江城府，李景寒已经想好先去“醉仙楼”不行就去“太白居。”

酒桶装在马车上，乞虎赶着车，马汉带着四个流民护送。

一路顺风顺水，几个人很快就到了江城府。

流民不能进城，马汉等人便守在小海子附近。

进了城，李景寒吩咐乞虎赶车先去子食街，他得去衙门报个到。

闫怀礼这边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李景寒不但没死还在三家营落了脚。

据回来的人说，李景寒会妖法，能呼风唤雨，手指一挥万箭齐发……他们老大就是这样被射死的。

别人也许不相信，闫怀礼深信不疑，他记得书中写过，祝由术与道术相通。

懂道术能不会妖法吗？

再见面，闫怀礼对李景寒客气了许多。

一口一个李总旗，有意拉近两人的关系。

得知三家营被山匪洗劫，闫怀礼装出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骂山匪无德，又怪自己没有早派兵过去，这才酿成了大祸。

李景寒连忙安慰，说是，大人日理万机，难免有疏忽之处，不必自责云云。

虚情假意一番过后，李景寒这才扯到正题，可否在拨着粮食，三家营被洗劫一空，已经没有余粮过冬了。

换作从前，闫怀礼肯定一口回绝。

现在不行，会妖法的李景寒让闫怀礼多了几分忌惮。

结果就是，闫怀礼写了个手谕去府仓取粮。

李景寒起身道谢，又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出了衙门。

到了子食街，远远就见乞虎正靠着酒桶呼呼大醉。

车旁边还围着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走得近了，他才闻到一阵阵酒香。

不用问，肯定是乞虎不仅偷喝还喝多了。

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下次说啥也不能再带他进城。

李景寒正想冷静人群叫醒乞虎，就听有人说道：“此乃烧酒，不同水酒，酒力极大，正所谓透坛香一碗倒……”

真有懂行的，李景寒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个衣衫褴褛的老者。

老者一头满脸油渍一头白发，看不出实际年龄，站在那左摇右晃，手里还提着个大酒葫芦。

酒瓶子？

李景寒上前躬身道：“敢问老先生怎么称呼，在何处喝过这烧酒？”

“当年，老夫随岳将军攻打北蛮，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军中自有好酒好肉，尔等小辈自是不知。”

老者手舞足蹈，神采奕奕，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意气风发随军北上，战场杀敌血染征袍。

“老先生，敢问您尊姓大名？”

李景寒被老人气度所摄，语气变了客气了几分。

“人生在世，如白马过隙，不能名流千古，名姓有何用？”

老者的话引起了四周人的不满，其中一人指着老者骂道：“一个烂酒鬼，臭要饭，偏要咬文嚼字，真是有辱斯文？”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尔等看不穿，看不穿，看不穿……”

老者说着说着身子一软，如同烂泥一般瘫在了车旁。

李景寒刚要上前，旁边有人提醒，“休要管他，管了就会懒上你，不死不休难缠得紧。”

不是吧？

大衍国老人倒了也没人敢扶？

看来人心不古，事已久矣。

李景寒弯腰伸手试了试老者的鼻息……好大的酒味……

于是，李景寒得出了一个结论，这老头喝多了。

这么一顿叫嚣，乞虎也醒了。

醉眼朦胧地看了看李景寒，“小寒哥儿，乞虎饿了，咱去醉仙居可好？”

李景寒气的上去就是两脚，乞虎这才清醒了许多。

揉着屁股喃喃道：“等得久了，口渴便灌了几口，小寒哥儿莫怪。”

李景寒有些哭笑不得，催促他赶车去醉仙楼。

“小寒哥儿，一会给乞虎要二斤牛肉一斤大饼，吃个半饱就好。”

二斤牛肉一斤大饼，吃个半饱，李景寒也是无语了。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喊，“卖几碗酒与我，上可祭岳将军之灵，下可安将士之魂……”

不知何时，老酒鬼已经踉踉跄跄追了上来。

李景寒忍不住摇头，这老酒鬼为了骗酒喝，居然把岳将军都搬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李景寒对上过战场为国杀敌的英雄还是有几分敬畏，打了一葫芦酒让他慢慢喝。

哪知道，老酒鬼的提着依旧跟在他身后，唠唠叨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什么当年他单人匹马，纵横敌营，如入无人之境，杀了个七进七出云云。

就这样，他一路跟着李景寒来到了醉仙楼。

见是李景寒，伙计上前客气了几句，便转身将郭掌柜叫了出来。

寒暄一番过后，李景寒舀了一瓢酒，送到郭掌柜的面前。

“郭掌柜，尝尝这酒如何？”

郭掌柜只闻了闻，便展眉道：“这酒力不俗啊？”

“这个是烧酒不是水酒，你这井底之蛙见过多大的天？”

老酒鬼指着锅掌柜含糊不清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