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景寒、乞虎再次来到小海子，冰面上一片狼藉，血迹斑斑，几条砍断的胳膊、大腿，明晃晃地丢在一旁，一群身上带伤的流民正围在冰窟窿四周，显然他们是这场恶战的获胜方。
见李景寒走近，为首的流民立刻迎了上来。
这人四十岁上下，粗布短打裹着精瘦身躯，刀条脸高颧骨一双鹰眼透着狠辣。
“您是？”
“不才，阴九。”
阴九？
这个名字李景寒并不陌生，城外流民分为几个势力，阴九不算是最强的却是崛起最快的。
据说他当过兵上过战场，立过军功官至千官长，后来因为得罪上司获罪叛逃至此。
“原来是九爷，昨日可有收获？”
李景寒这就是明知故问，如果能打上来鱼，这些人也不会守在冰窟旁干瞪眼儿了。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打鱼我们不在行，还得请兄弟帮帮忙。”
李景寒明白阴九嘴上说得好听，实际就是想让他帮着打鱼。
不给钱的那种！
“帮忙可以，不过咱得说清楚，打上来的鱼怎么分？”
“你小子疯了？你以为九爷在求你吗？”
说话的是阴九身后的一个流民，大冬天只穿着件单衣，胳膊上的横七竖八的伤疤如同一条条大蜈蚣。
“想打架？咱乞虎可不怕你。”
说话之际，乞虎抻出梢棍上前几步挡在了李景寒身前。
“你小子找死。”那流民怒吼一声就要动手，却被阴九一把拉住。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这个冰窟窿，是我们兄弟昨夜数场恶战才打下来的，不管是谁，想在小海子打鱼都得先过我这关。”
阴九这话虽狠，却留了三分余地，李景寒听罢笑声，“九爷，你有小孩子我会打鱼，我看不如联手共赢，你好我好大家好。”
“联手？凭啥？老子先打断你一条腿，看看你乖乖听话不？”
阴九身后的流民纷纷亮出家伙，围了上来，这次阴九没有阻止，只是冷冷地看着。
“谁敢动咱寒哥儿，乞虎和他拼了。”
乞虎横着梢棍，死死盯着流民没有半点退缩。
流民们见乞虎气势凶悍，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九爷，我可是听说山匪就要下山，你们守着这个冰窟窿能过冬吗？”
每次山匪下山都会抓流民上山为奴，所以流民收到消息都会提前躲起来。
躲起来就没办法出来讨食，饿肚子的日子可不好过。
阴九也收到了消息，知道山匪这几天要下山，这才会拼了命与几伙流民恶斗，用数条人命换下这小孩子的掌控权。
“好，三七，你三我七。”
要说三七也算合理，毕竟阴九那边人多。
“四六，你四我六少了免谈。”
阴九眼中寒芒乍起，咬牙道：“五五，最多五五。”
李景寒见差不多了，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双方约定，打鱼行动由李景寒主导，阴九手下的流民必须配合，让干啥就干啥，不能有半点推诿。
李景寒很有组织能力，现在人多再用老方法效率太低，他想的是“下底网”捕鱼法。
这也是在上一世在网上刷视频看到的。
渔网肯定没地方找去，李景寒就让他们分头去寻麻绳、破衣用结网，还有现成的水桶、木盆都找来装上鱼饵抛入了冰窟窿。
第一步是要将冰面扩大，几个身体强壮的流民，找来了石头、粗木棍作为工具，李景寒注意到人群中有个半大孩子跟着跑来跑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阴九收的干弟弟叫小石头。
小石头是个孤儿，从小居无定所四处流浪，遇到阴九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李景寒心中感叹，乱世人命不如狗，能有个落脚处已算不错。
正想着就听有人惊喊，“不好了，有人落水。”
有人落水？
李景寒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小石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孩子！
李景寒连忙奔了过去，阴九先一步奔到冰窟窿边，“有人会水吗？”
众流民纷纷摇头，他们都是内陆人根本就不会水，再者这么冷的天就算会水，下去也得冻死。
“我下去。”
阴九咬牙就要跳，却被李景寒拉住，“你会水？”
他看得出来阴九肯定不会水，他若会水不会这么犹豫。
“救人要及，讲不了那许多。”
阴九还要跳，李景寒却将他推开，“我来，我会水。”
李景寒这可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想借这个机会拉近与阴九的关系。
要知道，别看表面他说什么阴九都答应，等他没了利用价值，阴九就会一脚把他踢开。
信誉？
信誉在生存面前屁都不是！
跳入水中的瞬间，李景寒就感到透骨的冰冷。
这哪里是水，明明就是万支钢针。
李景寒勉强睁开眼，就见石头就飘在离他不远的斜前方。
不得不说这孩子真命大，被几根海草给缠住了，要不然这会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李景寒没费多大劲便将“小石头”给拖出了水面，他俩一露头流民和乞虎纷纷上前，很快就将两人拉上了岸。
阴九命人拿来两套粗布衣服，给李景寒和石头换上。
“寒哥儿，是条汉子，你这个兄弟我阴九认下了。”
李景寒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心中暗喜，暗面却不动声色地说道：“九爷大可不必如此，见死不救，我李景寒做不出。”
阴九闻言对李景寒更是刮目相看，连忙命人生火又拿来酒给李景寒暖身子。
李景寒也没客气，几口酒下肚，舔了舔嘴唇说道：“这酒，没什么酒力。”
“这世道粮食金贵，三斤糙米加两桶水，酒力是弱了些。”
大衍国喝的都是没经过蒸馏的米酒，并不是后世喝的白酒，度数比啤酒还要低。
李景寒心头一动，“九爷，你说咱要是酿出一些有酒力大的，能赚到钱不？”
“当然能，只是这乱世哪有余粮？”
阴九说的是实情，这年头粮食都不够人吃的，那还有余富让你来酿酒？
李景寒却知道，能酿酒的东西多了不一定要用粮食，地瓜、高粱杆、土豆、野果子甚至是树皮草根都能酿酒。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先活过这个冬天再说吧。
考了一会火，李景寒暖和了许多，小石头也已缓醒过来，得知是李景寒救了自己，说啥要磕头谢恩，李景寒想拦都拦不住。
经过这场风波，李景寒和这群流民也熟悉了许多。
李景寒知道，不管怎么样，阴九都不会和他翻脸。
忙到中午，已经打上来大鱼、小鱼百余尾，算算至少可以卖三四千文，不管怎么样总算没白忙活。
李景寒将鱼按大、小分类，大的好的拿去卖钱，剩下小的一部分煮汤分众人分食，其余的则晒成鱼干以备不时之需。
流民不能进城，卖鱼的任务自然又落到了李景寒和乞虎头上。
为了让阴九放心，李景寒提议带上小石头，他年龄小不容易引起守城官兵注意。
进了城，李景寒没沿街叫卖，而是去了城里最大的酒楼之一的“醉仙居”。
江城一共有两家大酒楼，醉仙居便是其一，另外一家叫“太白居。”
平日里，原主只要有了钱就会到“醉仙居”喝酒，和这里伙计、掌柜都混得脸熟。
见是李景寒来了，伙计连忙迎上前，笑逐颜开道：“寒哥儿今日怎的这般早？”
“有劳小二哥传个话，就说我找郭掌柜的有事相商。”
伙计早就看到李景寒身后独轮车上的鲜鱼，答应一声便跑进去通禀。
郭掌柜就在后堂，听说有活鱼慌忙迎了出来。
打过招呼之后，李景寒指着车上的大鱼说道：“郭掌柜得给开个价？”
“端的是好鲜鱼，只是这价钱……”
郭掌柜有些犯难，这鲜鱼在开河期也是抢手货，何况现在是寒冬。
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再次开口，“你看五两银子如何？”
五两银子，相当于五千文，按说已经不少了。
李景寒刚要开口，突然系统提示，【叮，每日情报系统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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