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刘顺安雇佣了几个相熟的婶子帮忙。
连夜炸完了三千斤蝗虫。
次日清晨,刘顺安招呼赵知青几人、黑蛋还有两个哥哥,齐齐背着背篓去城里。
因为人多,刘顺安直接就大手笔借用了大队部的牛车。
一天花费五毛钱。
便宜得很,刘顺安打算以后也用这个牛车。
先找到了国营饭店,刘顺安使了点“钞能力”,让自己的油炸蝗虫挂牌出售,自己支付一些钱给国营饭店的人。
原本是成不了的,却刚好遇到了个熟人。
“柱子!哎,你傻啦?连你姑父都不认得了?”微胖的中年男人,提着一把大铁勺,满脸油腻,但笑容实在亲切。
刘顺安有些愣神。
中年男人已经走过来拍在了他肩膀上。
刘顺安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喊,“姑父!哎哎,姑父你咋打人呢,这不是没睡醒吗?”
“混球,我让你带的东西现在才送来?”中年男人就像是呵斥自家晚辈一样,饭店里的其他人也就信了。
这一看啊,就是费大厨的亲戚,饭店其他人嗤之以鼻。
又是个走后门的,什么吃食也敢放到他们国营饭店来卖了?
忒不要脸。
中年男人叫费清,是国营饭店的大厨。这年头能坐上这个肥差的都是有能力的。
刘顺安跟费清打完哑谜后,费清就接收了八百斤蝗虫。
还给刘顺安的油炸蝗虫取了个文艺名:金丝炸雀。
刘顺安只需要支付两块钱“摊位费”就行。
但刘顺安都懂,他得在其他方面“回馈”给费大厨。
原来,这费大厨就是“大姑”刘小红的男人。
“姑父,这四百多斤金丝炸雀儿我就放您这了,晚上我来看看情况,要是不好卖,我就背回去自个吃。”
八百斤蝗虫,油炸过后,也就四五百斤的样子。
刘顺安扮作苦脸的样子。
费清眼中带笑,看着刘顺安就像看自家不成器的子侄。
见状,费清扬声道:“卖不出去,那你求求你大姑,说不定你馋嘴的大姑直接给你买了。嘿,你这小子!”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取笑费清有个不成器的侄子。
刘顺安也不恼,反而引以为荣,摸着脑袋,一脸憨厚:“姑父不嫌弃我就好。”
等到刘顺安走后。
费清随手招呼了一个学徒工,“去,把这几个麻袋里的东西用大盘子摆出来。”
“牌子上也加一道菜,金丝炸雀,一块钱半斤,可以打包,不允许堂食。”这是他跟刘顺安商量的价格。
算得上高价了,一块钱都能吃一盘子红烧肉了。
虽然红烧肉要肉票,但红烧肉解馋啊,肥而不腻。
这干不拉几、没两口的油炸物,正常人谁会去吃?
他看了一眼刘顺安的吃食,只闻着味儿猜测应该是吃食。
盲猜应该是一种昆虫类的吃食,加上是裹着面粉油炸的,看不太清,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东西不太好卖!
城里人都不喜好吃这些,只有乡下人才没脸没皮地琢磨这些不入流的吃食。
费清在家里见过几次刘顺安。自家老婆也提起过,说这小子是个有出息的。
刚好机会来了,之前也承过他的情,索性帮一把。
“师傅,您要尝一尝吗?”
费清撇过脸,嫌弃地摆摆手,“不用了,你们要是喜欢,可以试吃一下。我就算了。”说完转身走进仓库休息。
学徒工原本是好奇的,可打开袋子却发现卖相不好看。
色香味,也就一个香气过得去。
刘顺安走之前说,可以采用先试吃、再买单的售卖方法,可看到菜品后,他突然就失去了品尝的欲望。
上了盘子,四百多斤金丝炸雀儿,也就堆满了三个大铁盘子,缩水很大。
盘子底部有热水进行保温。
暴露在空气当中后,加上热气氤氲,很快就有一股子焦香弥漫了。
学徒工没忍住,用手抓了一只丢进嘴里。
下一秒惊喜的瞪大眼睛,“这雀儿肉,倒是好吃得很。”
饭店其他人也被吸引,纷纷加入品尝的行列。
听说是“雀肉”,众人也没放在心上,一拥而上,学徒工只得苦着脸,盛出来一碟子堆尖尖的金丝炸雀。
色泽焦黄,金黄油亮,一入口,就征服了在场所有人的味蕾。
“老天爷!太香了,真好吃,这到底咋做的!”
“这雀儿肉真的绝!隔壁长安街那挑嘴老爷子肯定爱吃。”
这条街上,有个挑嘴的退休老头。
平日里经常指责他们费大厨做菜不好吃,但今天这道菜绝对有希望征服他!
“我出五毛钱打赌!”
“我不信,反押一手。”几人开了局。
堂食的一众顾客也闻到味儿了,纷纷开口:
“这什么菜?一块钱半斤?给我……算了,给我打包一份吧!”
“这东西还能试吃,我尝尝啊,哎哟,这味道真攒劲,给我来两斤!”
“真这么好吃?给我也来一份!”
国营饭店的生意今天好到爆满!
费大厨没睡一会就被叫醒了,他一脸懵,“咋了,谁又点菜了?又是那个老头?玛勒嘎鼻子!天天嫌弃我做的菜!一天不落地点!”
骂又骂不走。简直了!费清神色扭曲地起身,正准备做菜。
可学徒工却尴尬地说:“那个……师傅,不是有人点菜,而是那个金丝炸雀卖断货了!没了。”
“现在外面是一群回头客,还有被金丝炸雀吸引过来的客人,他们要求我们现在做!还说可以等!”
学徒工哭丧着脸,他哪里懂这个啊,他现在都不知道原材料是啥呢,尝也没尝出来!
“什么?卖光了?”
“对啊,卖了五百多块,那小子净赚528块两毛钱啊!”
一些零碎的,也被称斤卖了。
外面都是一群眼冒绿光的老饕,学徒工费旺都不敢出去了。
“师傅,这可咋办啊!”
“还有剩的没,我尝尝?”
费旺不好意思地从后厨拿出两个袋子,递给自己的师傅,原本是留着自己带回家吃的。
这下好了,贡献给师傅了。
费清白了他一眼,“不是说没了吗?嘴真馋呐!八辈子没吃过好的!”
面对自家师傅的恨铁不成钢。
学徒工费旺脸色不自然,舔了舔嘴唇,“哎,师傅真不怪我,这东西太好吃了。”
费清用肥胖的手指捏住几只,随意地丢进嘴里,咀嚼了几下,而后神色一正,越吃越心惊。
这味道,这口感,他迅速扭动腮帮子嚼碎,咽下,重复这个动作。
不多时,两个袋子见了底。
他满足地呼出一口气,这东西,吃着真爽!配着酒喝,更爽!
这肉质,这口感,他倒是没尝出来是什么东西,像是昆虫类。倒是有些稀奇了。
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阿旺,在这看着,外面那群人就让他们等着,我去找下我那不成器的侄子!”
任谁都听得出费清语气当中的嘚瑟。
费旺欲哭无泪,只得应是。
全吃光了,一只没给他留啊!
刘顺安这次出来,带了八个人。
赵临川、李凌峰、黑蛋,还有四个村民,和一个不熟的男知青。
找了副食商店,没关系的他,自然被赶了出来。
太阳照耀,热气漫天,几人热汗直冒。
刘顺安也口干舌燥,浑身汗湿,黏糊糊粘在身上,像穿了一层鱼皮。
“哎,走吧,跟我去东区。”
原本不想去麻烦周甫的,因为他还打算用这个钓鱼呢。
没想到没出路啊。
这年头,挣点钱没门路是真的难啊!
费清找到刘顺安的时候,发现这九个青壮年,居然被一个老头子给拦住了。
费清定睛一看,哟,这不是那个挑嘴老爷子么?
“哟,您老今天不吃我的红烧肉,改吃这金丝炸雀儿了?”
刘顺安像看见了救命恩人,“姑父!救命啊,这老头说要举报我!”
刘顺安原本想去黑市碰碰运气,结果运气还真不错,遇到几个退休大妈,招呼筒子楼的一大群人,拿盆装着,给他包圆了。
收入1028块!
给其他八人看得惊呆了。
这东西,这么暴利!
结果路上,遇到了一个尾随的老头,这老头抢不到,被一群大娘用唾沫和鞋拔子招呼过,鼻青脸肿的。
于是把气撒到了刘顺安身上。
尾随一路,威胁刘顺安说不卖给他,就去市管会举报他!
甚至还撒泼打滚儿!
把几人都吓坏了。
费清乐了,看着还赖在地上的老头,语气调笑,“李老爷子,举报是吗?您儿子也快下班了?要不我给您喊来!”
“哎,不用不用。”老头悻悻收手,自顾自起身。
要是被自己儿子知道了,保不准要絮叨两句。
他只是馋口吃的啊。
刘顺安眼睛一亮,这是大佬啊?还是个身份不显山露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