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昭静静合上手中的书卷。
“走吧,去看看。”
她起身披上外袍,大步流星的走出营门。
当她赶到时,梁国恕正站在粮仓前,满脸通红地指着仓吏怒骂。
“放肆!一个下贱的守仓兵,也敢拦本官?!”
那守仓兵毕恭毕敬地跪着,声音却不卑不亢:“将军命令在先,粮仓账目今日封存,不得擅动。”
“将军命令?本官可是奉旨巡视!”
梁国恕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语气中尽是愤怒:“她苏宁昭若是敢抗旨,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
说到最后,他大手一挥,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然而还没等他再开口说些什么,一道冷冷的声音便已经从背后传来。
“梁大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梁国恕下意识的一怔,转头便见苏宁昭不知何时已立于门外,面无表情。
“这抗旨的罪名,可是不小。”
苏宁昭缓缓走近,冷声开口说道的:“梁大人可有圣旨?”
她瞥了一眼梁国恕,眉眼间隐隐透着几分不悦。
若是梁国恕只是像先前那般在军营中到处乱溜达也就罢了,但现在已经开始一而再再而三的把麻烦找到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头上。
如此以来,自己自然是无法再坐以待毙。
听到苏宁昭这话,梁国恕喉头一噎,脸色僵硬的开口说道:“这般小事儿,本官口谕即可——”
尚未等他一句话说完,苏宁昭便率先打断了他的话头。
“哦?”
苏宁昭微微一笑,目光如刀:“那请问,是哪位的口谕?”
“陛下,还是你梁大人自己?”
这话一出,周围的兵卒几乎都忍不住低下头憋笑,望向梁国恕的眼神中尽是戏谑。
他们陪着这狗官晃悠了这么多天,将军终于出面收拾他了。
梁国恕脸色铁青,张了张嘴,却半晌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粮仓乃军中要地,任何擅闯者……”
“按律军法处置,应当处以杖刑。”
苏宁昭微微颔首,抬手开口说道。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周围的将士们纷纷两眼一亮,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好像生怕错过为梁国恕行刑的机会一般。
“你敢!”
梁国恕闻言顿时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高声喊道。
“为何不敢?”
苏宁昭目光森冷,死死的盯着梁国恕:“若我连处理犯刑之人都不敢,这城早就在铁真的马蹄下被踏碎了!”
风从她的衣角掠过,猎猎作响。
一瞬间,梁国恕竟真被这股气势逼得后退一步。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苏宁昭,胸膛剧烈起伏,冷笑着开口说道:“好,好!将军好大的威风!”
“看来这长宁城早成了你的地盘!”
苏宁昭没有说话,只是抬手一挥,微微颔首开口说道:“送梁大人回营,好生歇息。”
“是!”
还没等梁国恕反应过来,士兵们便已经上前,将气得浑身发抖的梁国恕半推半搀地带走。
…………
…………
另一头的现实中,林凡笑得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这一招人心考验真他娘的好用啊。”
林凡一边擦嘴,一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我都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发酵成内讧。”
“就连他手底下的人都不信他,啧啧啧,看来这老狗平日里也没做什么好事儿。”
他又点开屏幕,瞧见信仰值蹭蹭上涨,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嘛——”
林凡伸了个懒腰,摩挲着下巴开口说道:“梁大人这点麻烦可不够,总不能委屈了我们苏将军手底下的将士吧。”
“没办法,谁让本神明爱屋及乌呢。”
他手指轻点,屏幕再次闪烁,很快便出现了新的选项。
【随机神迹事件:天命映心(目标心志动摇,将出现幻觉、梦魇或神启,触发率50%)】
林凡盯着那一行字,笑容渐渐变深。
“来吧,梁大人。”
“让我看看,你嘴上说不信神……那要是神真的显灵,你信不信?”
营中火光摇曳,偶尔传来几声巡夜兵的脚步声,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
梁国恕却辗转难眠。
他满脑子都是白日里的屈辱——在那么多人面前被苏宁昭讥讽、被兵卒拦在门外。越想越气,越气越是胸口发闷。
“区区一个女将,也敢对本官如此无礼……我回京后,定要让你跪地请罪!”
他狠狠一拳砸在床榻上咬牙切齿,然而下一刻,油灯忽然“噗”的一声灭了。
一时间,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梁国恕顿时一惊,坐起身来正要喊人,忽然一道极轻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外头风声猎猎,偏偏他耳中总能听见那些低低的议论声。
“梁大人最近是不是撞邪了?”
“听说他连跪拜都没拜对,冒犯了神明……”
“谁知道呢,听百姓们说是这样的。”
“…………”
那几句闲言碎语像钉子似的在脑子里转,越回想越刺耳。
梁国恕猛地坐起,没好气的瞪向帐外。
没人,只有守夜的士兵在巡逻。
梁国恕喘了几口气,心里却越发发毛。
翻身下床想倒杯水,却在黑暗中一脚踢翻铜壶,清水洒了一地。
他低声咒骂正要弯腰去捡,忽然听见门外似有脚步轻响。
“谁!”
梁国恕神色警惕的喝了一声,却无一人应答。
一时间,他不由得心头发紧,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提着灯走出去四处张望,只见周围空荡一片,风卷着沙尘吹进眼睛。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手不由得一抖,烛火直接被风沙吹灭。
“谁!到底是谁!”
“混账东西……都在躲我,是不是?!”
梁国恕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慌张,嗓音些许沙哑,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朝着谁吼。
营帐的帘子被吹得啪啪作响,仿佛是在讥笑一般。
眼瞧着实在是找不出来人,梁国恕深吸一口气,回到床上却越躺越冷。
这一夜他几乎没合眼,脑子里全是那些讥笑低语的影子,仿佛就站在他床边。
第二日清晨,梁国恕面色灰白地起身,照镜子时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