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大人。”
“长宁军械匮乏，旧弩损坏难修，我亲自监督工匠重新锻造，以保军备无缺。”
“若大人认定有罪，下官愿自请入狱听审。”
苏宁昭的话虽然平淡，却让不少士卒眼眶微红。
“将军——”
有人忍不住低声唤道，神色中尽是隐忍。
梁国恕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的：“哼，好个自请入狱。”
“你若真知罪，倒也算有自知之明。”
“来人啊——”
他一声高喝，身后几名随从立刻上前，手持铁链。
“押下去！”
“慢着！”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暴喝，洛长缨再也忍不住直接拔刀出鞘。
寒光一闪，刀尖指地，她的语气中尽是杀气：“谁敢动将军，先过我这一关！”
见洛长缨眼中泛红，察觉到这女人是真的动了真格，那几名随从立刻停住脚步，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忌惮。
一时间，空气骤然紧绷。
梁国恕见此眼神一寒，冷声开口说道：“好啊，看来你们这长宁军，是真的要造反了？”
苏宁昭抬手，声音清冷：“洛副将，退下。”
“将军——”
“我说，退下。”
洛长缨目光复杂，终于咬牙后退半步。
苏宁昭重新转向梁国恕，神色淡然的开口说道：“若大人真要问责，我无话可说。”
“但请大人亲自走一趟军工坊，看看所谓私铸兵器，是否真为谋逆之心。”
“若您认定无用，下官愿亲手毁掉这些兵械，以明清白。”
她的语气不重，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梁国恕的目光微闪，似被她的镇定逼得一顿。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跑来，大声喊道：“报——”
“将军！铁真来犯！前锋五百骑已越界！”
随着士兵话音的落下，全场气氛瞬间一变。
然而苏宁昭却是神色不改，只转头吩咐：“传令，全军备战。”
看到她如此淡然的模样，梁国恕不由得脸色一僵。
“你——”
他张了张嘴，心中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身为巡抚使，今儿个梁国恕初来乍到，自然是要先立威。
本来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这长宁城的守将是个女人。
若是识相的话，自然会老老实实的把自己供起来。
到时候自己在长宁城多潇洒些时日再走也不迟。
但让梁国恕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到居然就赶上了铁真袭城。
想到这里，梁国恕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已经开始盘算着这会儿若是直接跑路的话来不来得及。
然而他还没找到借口，苏宁昭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大人既奉天子之命巡视军情，那就请您随我一道上前线。”
“看看这妖言惑众的兵器，能否守住这片土地。”
听到苏宁昭这话，梁国恕的笑意彻底僵在脸上。
他原本以为一句造反就能吓破这女将的胆，却没想到苏宁昭不但不惧，反倒请他亲眼见证战场。
那毫无变化的神色，仿佛打来的不是铁真悍骑，只是一群过家家的小孩一般。
纵然苏宁昭将敌袭当做常事，但梁国恕又这么可能放得下心？
“本、本官身为文职，岂能轻易涉战？”
梁国恕干笑一声，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挪：“苏将军，你有军职在身，守疆御敌自是你的职责。”
“本官……本官只需监军即可。”
他眼珠子一转，后退两步就想开溜。
然而还没等梁国恕转身，身后的将士和百姓们便自发地组成了一道人墙。
“巡抚大人误会了。”
苏宁昭转身看向他，微微颔首开口说到：“陛下派您前来体察军情，那自然是要亲见实情。”
“既然大人质疑本将私铸军械，那便请亲眼看看这些私铸之物是否真能杀敌救民。”
她的话如同一柄利刃，直刺梁国恕的心脏。
见梁国恕的额头流下几滴虚汗，一旁的洛长缨嘴角微微一勾，冷冷补上一句：“怎么，大人怕了？”
“我——我何时怕了？”
随着洛长缨话音的落下，梁国恕怒急反笑，咬牙强撑着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将军看看！”
“本官倒要瞧瞧，这些妖器能有何神效！”
话虽如此，他的手却一直紧紧攥着衣袖，指尖微微发抖。
苏宁昭也不多言，转身向营外走去。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风卷起沙土，远处的旌旗猎猎。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整个长宁军营迅速运转起来。
梁国恕抬眼望去，只觉那气势如山呼海啸，顿时心中发虚。
“启弩阵！”
随着苏宁昭一声令下，十架神臂弩齐齐抬起，机括上弦，箭矢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前方五百骑！”
传令兵疾步跑来，高声开口喊道：“将军，他们已逼近城北两里！”
“放！”
苏宁昭抬手一挥，下一秒弩机齐鸣。
“嗡——”
随着破空声响起，十支箭矢带着雷霆之势呼啸而出。
不一会儿，只听得不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声。
铁真的前锋尚未靠近，阵型已经被弩箭撕碎。
梁国恕难以置信的怔在原地，亲眼看着那些他口中所谓的妖器，如何在眨眼之间摧垮一支五百骑的突袭军。
这还是他这个朝廷文官头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他喉咙发紧，脚下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然而苏宁昭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神情淡然，只是低声命令道：“前军上前，稳阵形，收敌尸，查俘虏。”
随后她才转身，目光淡淡地落在梁国恕身上。
“大人。”
她语气平静，仿佛方才那一幕只是寻常练兵：“您也瞧见了，这便是所谓的妖言惑众之物。”
梁国恕嘴唇发白，勉强挤出笑：“此……此乃巧工之用，不可多得，倒也、倒也……”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竟是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全。
这位瞧着云淡风轻的女将，竟抬手投足间便是几百条人命。
“倒也该写入奏报，让天子知晓。”
苏宁昭接过话头，淡淡一笑：“让陛下知晓，我长宁之民并非信邪，而是信……人能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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