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信中所言……
想到这里,她手中的纸笺被捏得微微发皱。
苏宁昭垂眸看着那三行字,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心头猛地一颤。
“难道……”
她抬头望向虚空,眉心微皱。
那箭上的血迹未干,一瞬间她心底升起一种诡异的直觉。
或许……这并非凡人所为。
“难不成……这是神明的启示?”
苏宁昭喃喃出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一旁的洛长缨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将军此言……莫非这信,是神明?”
苏宁昭缓缓收回目光,没有立刻回答。
帐中众人皆跪,齐声请示:“请将军定夺!”
苏宁昭沉默良久,终于抬手,神情坚定如铁。
“无论天意也好,人心也罢。”
“此信既落于我案前,便是对我军的警戒。”
“传令下去——即刻封营!除值守哨外,全军止步!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调动军令半步!”
…………
…………
翌日一早,长宁城的晨鼓尚未落下,军营大帐中已是人声肃然。
虽然按照常理而言,军中并不需要每日晨会。
但这段时间风声紧张,自然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只见苏宁昭端坐于首位,身披铠甲,神情中尽是冷峻。
与昨日不同,她的眼底透着一种近乎森冷的锐意。
那封信笺上的几行字,如同烙印般深深刻进她的眼底。
【军中有叛徒,其名首字——赵。】
赵坚!
苏宁昭心念一转,目光便落向了下首的赵坚。
赵坚此刻神色如常,仍旧一副中正持重的模样。
他一手抚须,一手安然放在膝上,偶尔与左右将领交谈,似乎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
“赵将军。”
苏宁昭沉吟片刻,忽然将目光落在了赵坚的身上。
听到点了自己的名字,赵坚神色微动,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好瞧见苏宁昭冷冷的目光直落在自己身上。
“属下在。”
赵坚面色镇定,起身抱拳行礼。
苏宁昭缓缓点头,语气不急不缓,却如同刀锋一般字字沉重:“近日军中有流言,说我所依仗的神明,皆是虚妄。”
“此事,尔等可有耳闻?”
随着苏宁昭话音的落下,营帐中的氛围顿时一滞,众将面面相觑,面色中流露出几分微妙。
此番言论,不仅仅是在军中,甚至在整个长宁城都有不少言语。
但他们确实没想到,苏宁昭居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讲。
要知道……但凡一个说不好,这就是打她自己脸的事情。
听到苏宁昭的问话,赵坚心头骤然一跳,却还是不动声色的俯身开口说道:“将军,流言之事,属下也有所耳闻。”
“只是世人多嘴,怎可尽信?倒是……”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刻意压低了声音:“倒是属下担忧,若百姓过于依赖虚妄之说,反而影响军心。”
此言一出,大帐内众人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则微微点头。
苏宁昭更是心头冷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冷意。
过于依赖虚妄之说?
无非是在说她的神龛一事了。
好一个赵坚,明面上不置可否,暗地里却正是在推波助澜!
“赵将军此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苏宁昭嘴角微勾,语气却是陡然一转:“只是,本将昨日收到了一封信笺。”
“若神明之说是假,那这通敌报信,怎能算作虚妄?”
此言一出,大帐内立刻哗然。
“什么有人通敌?!”
“是何人暗中传信?”
“难道……是神明真在护我长宁?”
一时间,在场的一众将领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只有赵坚心头一紧,额头隐隐冒出一丝冷汗。
“神明?!”
赵坚几乎咬碎了后槽牙,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愤恨。
这几日虽然他与铁真有所来往,但无论是他的亲信还是铁真部下,都未曾调查出关于神迹的线索。
要说这背后没人作妖,赵坚是万万不信的。
但到底是何等势力,能半分破绽都留不下?
苏宁昭看着他,目光犀利,缓缓开口道:“信笺言明,军中有叛徒。”
“此人暗中挑拨人心,妄图将长宁城拱手让人。”
“尔等以为,该如何处置?”
这番话犹如惊雷一般在众人之间炸响,一时间整个军帐内死一般寂静。
众将相互望去,神色骇然,更是多了几分警惕。
叛徒?!拱手让人?!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赵坚心口剧烈起伏,几乎要失声而出。
但他到底是老成之辈,硬生生压下了慌乱,神色不动的开口说道:“将军,此等大事,岂可空口白话?”
“若真有叛徒,当揪出实证,否则只怕军心更乱!”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甚至还暗暗指责苏宁昭无凭无据。
苏宁昭却冷冷一笑,眸中寒光闪烁。
“证据?本将所言,便是证据!”
她衣袖一甩站起身来,气势如山岳般压下,令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神谕已明,本将誓与叛贼不共戴天!”
“若有异心者,便是与长宁百姓为敌!”
说罢,苏宁昭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声音如雷霆炸响:“来人!今夜三更,封锁军营,任何人不得擅离!”
“违者——以军法从事!”
“遵令!”
随着苏宁昭话音的落下,以洛长缨为首的一众亲卫应声而出,大帐之中气氛一时间凝固到了极点。
赵坚面上仍旧强作镇定,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若再拖下去,只怕自己真会被逼到死路。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
…………
苏宁昭并不知道赵坚心中打着怎样的算盘,结束了军中晨会,她照例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换下了那沉重的甲胄。
当她再次出现在屏幕中的时候,林凡顿时两眼一亮。
与往日军营中一身铠甲的模样不同,此刻的她换上了浅色衣裙,腰间只系一条素带,头发高高挽起,木簪随意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