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心中的惊愕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近乎于怜悯的情绪。
良久，苏晚晴似乎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抬起通红的双眼，第一次用一种近乎探寻的目光看着王华。
“你告诉我，那些东西……那些丧尸，到底是什么？它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王华迎着她充满血丝的目光，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即便是在上一世……不，我的意思是，从末日爆发到现在，我见过各种各样的幸存者，听过无数种猜测，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它们真正的来历。”
他没有撒谎，即便他重生一世，也依旧不清楚这场席卷全球的灾难，其根源究竟是什么。
苏晚晴眼中的光芒，随着他这个答案，一点点黯淡下去。
是啊，连自己这个接触着最前沿科技的学者都想不明白，又怎么能指望一个中学主任能给出答案呢？
就在她心底的希望之火即将熄灭时，王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斩钉截铁，充满了无法撼动的自信。
“苏教授，我虽然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但我知道，怎么对付它们。我更知道，如何保护你身后的这三千多名师生，让他们不再重蹈你妹妹的覆辙。”
苏晚晴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
王华毫不退缩地与她对视，语气变得无比凝重：“昨晚的尸潮，只是一个开始。今天晚上的尸潮，无论是规模还是强度，都会远远超过昨天！甚至会出现更恐怖的变异体！”
他的目光扫过这间办公室，扫过窗外那看似坚固的围墙。
“凭你们现在的防御工事，凭你们手里那些勉强改装的武器，绝对，绝对挡不住今晚的进攻。到那个时候，死亡，将不再是个例。”
他的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苏晚晴和李维的心上。
李维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王华所说的，正是他们内心深处最恐惧的猜想。
昨晚的战斗已经让他们拼尽了全力，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今晚的敌人更加强大……后果不堪设想。
苏晚晴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可能是在危言耸听。
但她的直觉，以及昨晚那地狱般的经历，却在疯狂地尖叫着，告诉她。
王华说的，都是真的！
有第一波，就不可能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
如果她记得不错。
丧尸就是在凌晨六点左右停止进攻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充满了挣扎和不甘。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王华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身体向后靠回椅背，恢复了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
“我正式邀请苏教授，还有你的核心团队，去我们县一中幸存者基地做客。亲眼看一看我们的防御工事，看一看我们的战士，看一看我们的生活秩序。”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
“你甚至可以随便找我们基地的任何一个普通人聊两句，问问他们，昨天晚上，我们是怎么度过的。”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答案。”
王华伸出一根手指，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晚晴，一字一顿地说道：“昨天晚上，县一中基地，零、伤、亡。”
“零伤亡”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在苏晚晴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彻底呆住了。
昨晚，化工园灯火通明，枪声、爆炸声、惨叫声响彻了一夜，他们付出了近百名年轻生命的代价，才勉强守住了防线。
她的亲妹妹，那个笑起来有两个浅浅梨涡的女孩，也永远地倒在了冰冷的墙头上。
而王华的基地，竟然是……零伤亡？
这怎么可能？！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这不科学！
除非……除非王华拥有着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或技术。
巨大的震惊和悲痛之后，一股无法遏制的求生欲和责任感，从苏晚晴的心底喷涌而出。
她可以死，但她身后那三千多名信任她的师生不能死。
她看着王华，那双通红的眼睛里，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敌意、轻视和悲伤，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属于学者的冷静与探究。
“你想要什么？”
她问。
她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王华既然能做到零伤亡，他所拥有的东西，其价值无可估量。
他愿意伸出援手，必然有所图谋。
王华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很简单。”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晚晴，那是一种绝对掌控者的姿态。
“第一，这座化工园里所有的物资，包括你们储存的粮食、药品、设备、原材料，我全要。”
李维的脸色再次一变，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吞并！
然而苏晚晴却异常的平静，她只是看着王华，等着他的下文。
她知道，这点东西，绝对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果然，王华伸出第二根手指，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第二……”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苏晚晴，扫过她身后那些图纸和资料，最后，落在了她那颗智慧的头颅上。
“我要你，和你身后这三千多名师生所代表的……知识。”
说完，王华抬起手，没有指向那些物资，也没有指向那些人，而是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苏教授，物资总有耗尽的一天，武器也会不断折损。但知识不会。能够让我们在末日里重建文明，并且永远屹立不倒的，不是别的……”
“而是这里。”
苏晚晴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指着自己脑袋的那个动作，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野心，远比她想象的要宏大得多。
他要的不是简单的吞并，不是奴役，甚至不只是生存。
他要的，是重建。
是用知识，去重建一个崭新的世界。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翻涌的情绪终于被她强行压下。
她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我需要亲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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