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门外,五道身影已经准备就绪。
叶明换上一身青色布衣,用布包裹的百炼长刀挎在腰间。
陈浪儿和另外三名老兵也都换上利索的衣物,只带了短刀和弓弩这种轻便的武器。
还有就是身份文牒和少量金银的包裹。
也没有什么隆重的送行,只是张二、王四等人站在门口。
“老大,早些回来。”张二沉声道。
“等你回来喝酒。”
王四用力拍了拍陈浪儿的肩膀。
叶明目光在人群中找到了沈小溪和苏蒹雅。
沈小溪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用力地挥了挥手。
苏蒹雅微微颔首,眼神平静。
“守好家。”
叶明只说了三个字,随即转身。
“走!”
五道身影没入夜色的山林之中,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直到再也看不到叶明的身影,沈小溪才放下手来,转身向寨内走去,手中正拿着陈老先生给的《物资出入账册》。
苏蒹雅也收回了目光,对身旁的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后,这才款步离开。
山寨的大门在叶明走后合拢了,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新的斗争,已经拉开了序幕,将在云泽县上演。
......
川郡郡府内,刘莽早就收到了陈武得手的消息,嘴角上扬,让脸上眼角的皱纹半天都消不下去。
“鱼儿要咬钩了,传信给泽云县尉,让他等着鱼儿上门。”
刘莽此刻好像已经看到叶明一头撞入陷阱被擒杀,以及借叶明人头,扳倒苏思文的场景。
京城,某些府邸也收到了西南传来的零星信息。
“叶明亲赴泽云县了?”有人笑容充满玩味,
“那地方好像是某位大人的手笔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山寨头子进去,怕是要藏不住咯,这下有好戏看了。”
所有人的目光因叶明的这一步迈出,再次汇聚于那座名为泽云的边境小城。
......
三日后,泽云县的城门开启,迎来第一缕晨光,为年久失修的城墙染上边城特有的光泽。
叶明一行五人,扮作一支来自邻郡的小型皮货商队,一副神情麻木,身上满是灰尘,与周围为了生计奔波的行商们无二。
凭借着苏蒹雅提供的完美身份,叶明成功混在入城的人流中,没有引起守城官兵的注意。
而在看到踏入城门后的街道,陈浪儿的身体便僵硬了一瞬。
熟悉的街景,熟悉的气味,混杂着尘土、食物和劣质脂粉,将陈浪儿拉回了数年前那个噩梦般的日子。
低下头,陈浪儿尽量掩饰眼底的情绪,跟在叶明身后一言不发。
叶明敏锐地捕捉到了陈浪儿的异样,但没有点破。
只是目光随意地扫过路过的街道,已将周遭环境尽收眼底。
巡逻的衙役数量异常,眼神看每个路过的人都带着审视;
一些茶楼窗口,也坐着些与市井格格不入的精悍身影。
这泽云县,果然是已经成了龙潭虎穴。
走了半晌,叶明最终选在城西,名为“悦来”的老旧客栈落脚。
客栈老板是个干瘦老头,看叶明等人进来,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收了足额的银钱,便直接扔出了两间偏僻客房的钥匙。
“狗子。”
刚一进房,叶明便直接开口,“这里你熟,你说一下,曾经你家的旧事与那个张员外,到底牵扯了什么?”
当年的事情,陈浪儿并没有说太多,如今来了自然一道解决了。
陈浪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后,才开口。
“老大,那张员外原名张德贵,是泽云县一霸,明面上做的是药材布匹生意,暗地里则是专门放印子钱逼良为娼,无恶不作。
都说他和县尉吴良友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吴良友是刘莽的门生,在此地一手遮天。”
陈浪儿眼中恨意难消,恨恨道,“我家那事就是我爹娘不想放弃一块莫子‘宝地’,就是被他们扣上通匪的罪名,联手杀害,后来的事老大你就知道了。”
叶明等陈浪儿说完,才开口问,“那块地,现在如何了?”
陈浪儿先是一愣,接着摇了摇头,“我逃上山后,就再不知道了,想必早已落在张德贵手中。”
叶明却是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低头思绪一闪,眼中了然之色浮现。
“若只是为了一块地,杀人夺产即可,何必大费周章,将你爹娘扣上‘通匪’的罪名?这罪名可大可小,用在那个时候,未免太过刻意了。”
叶明开始吩咐道,“分头行动,浪儿你和我去县衙大牢附近,还有那张府外围摸摸底。
阿木,你去张府正门盯着,看看进出都是些什么人。
石头,你去茶馆酒肆,听听最近县里有什么风声,特别是关于张德贵和县衙的。
黑子,你去码头赌坊这些地方,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经历过此事,或者对张吴二人不满的旧人。”
几人分配好任务后,都融入了县城去。
叶明与陈浪儿扮作路人,远远观察县衙。
只见高墙森严,大牢入口处守卫明显多于别处,盘查极严。
更让叶明注意的是,附近几条街巷的暗处,都有目光游移的暗哨。
“果然是个请君入瓮的局。”叶明低语。
当他们绕到张德贵府邸后街时,陈浪儿指着那气派的高墙大院,恨意再次涌上。
而叶明的目光却被侧门处一幕吸引。
几个家丁正驱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那老者还想争辩什么,却被粗暴地推倒在地。
“老不死的,还敢来!那破山头早就不是你的了,再敢来闹事打断你的腿!”
家丁骂骂咧咧地关上侧门。
陈浪儿看着那老者,眉头思索,努力在回忆什么。
傍晚,众人回到客栈汇总情报。
阿木汇报,“张府护院众多,下午有一顶官轿进去,应是吴县尉。”
石头道,“城里都在议论黑云山的事,但对张员外和县尉,多是敢怒不敢言。
只听说张员外最近生意做得很大,和吴县尉往来更密了。”
黑子带来的消息最有价值,“老大,我找到一个当年也在城西开过铺子的老人,他说浪儿家那块地,下面可能不是矿脉。”
“不是矿脉?”
听到这里,陈浪儿抬头。
“那老人说,他隐约听人提过,像是前朝废弃的一个什么工坊旧址,具体不清楚。
但张德贵和吴县尉当年为了这块地,手段极其酷烈,不像仅仅是为了点土地钱财。”
黑子补充道,“而且,他还说,浪儿家出事后没多久,张德贵就派人把那块地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