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的人声隔着拥挤的人群，依旧冲刷着沈计的耳膜。
他将两万五千灵石划入自己记功玉牒的隐秘账户。
那一长串冰冷的数字，没有让他的心跳加快分毫。
在他的识海中，这笔钱迅速被算盘打上标签。
【资产：流动性资本。】
【风险：高暴露度，易引发未知窥探。】
它不仅仅是资本。
更是即将引来饿狼的血腥味。
赵拓挤开人群，激动到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到沈计身边，声音压抑到极致，却依旧抖得不成样子。
“沈、沈师兄……”
沈计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回去。”
“这笔钱，你从未有过。”
“那场赌局，与你无关。”
赵拓一愣，沸腾的血液冷却。
他看着沈计那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眸子，心中的狂喜与激动，迅速转化为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与敬畏。
他立刻明白了。
赵拓深深躬身，郑重一礼，再不多言半个字，转身便毫不犹豫地没入人流之中。
沈计的命令，他现在会不折不扣地执行。
沈计的目光重新投向远处的擂台。
李玄的又一场比试结束了。
他依旧是那般风度翩翩，轻描淡写地击败对手，身姿潇洒，引来无数外门弟子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崇拜。
他的声望，正于这场大比之中，被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沈计的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森然的弧度。
很好。
资产的价值，正在膨胀。
必须在他市值最高点时做空他，这样清算后的收益，才能最大化。
夜深人静。
破旧的杂役房内，油灯的微光将沈计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扯得细长扭曲。
他将那枚精致的桃木梳置于掌心。
魂力如最纤细的蛛丝，被他控制着，小心翼翼地探入木梳内部的纹理。
他没有粗暴破解。
而是在用魂力模拟一种独特的频率，一种与那道被加密的神念完全同频的波动。
很快，木梳在他掌心微微一震。
细微的信息流，悄无声息地涌入沈计的识海。
那是一份属于苏晴雨的，残缺的记忆。
其中，一幅植物的图谱格外清晰。
【拟龙草】。
几乎在图谱出现，沈计袖中的算盘自行给出了名称与冰冷的注解。
【此草无药用价值，然为天地灵物‘龙血芝’之唯一伴生植物。有草之处，百丈之内，必有灵芝。】
而这份图谱，根据神念中闪烁的记忆碎片显示，只有两个人见过。
苏晴雨。
以及，李玄。
这，就是钥匙。
沈计收回魂力，面无表情地将这份图谱的每一个细节，都完整地烙印在脑海中。
他闭上双眼。
整个外门所有核心弟子的人际关系网络，在他脑中化作一张巨大的、盘根错节的图表。
清算，从来不是打打杀杀。
那是信息战，是心理博弈，是利用规则，让债务人自己一步步走向早已注定的毁灭。
第二天，沈计锁定了一个目标。
外门女弟子，林菲。
此女与苏青影常有往来，关系和睦，性格单纯。
沈计对她进行了一次快速的【资产评估】。
【短期核心需求：一株年份足够的‘凝露草’，用以突破《青木诀》第三层瓶颈。】
一个很简单的需求。
沈计利用物资库管事的身份，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一堆即将被当作药渣报废的材料中，找到了一株品相尚可的凝露草。
他在林菲结束修炼的必经之路上，制造了一场完美的“偶遇”。
“这位师妹，我看你修炼的功法木气充沛，这株凝露草……或许对你有用。”
沈计微微弓着身子，表情木讷中带着杂役弟子特有的拘谨与讨好，恰到好处地将手中的灵草递了过去。
林菲先是一怔，随即看清灵草后，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她没想到这等好事会砸在自己头上，一连串的“多谢师兄”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沈计需要什么回报。
沈计连忙摆手，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只说自己即将离开杂役房，纯粹是想在走之前结个善缘。
在林菲的好感与信任达到顶点时，他才貌似不经意地，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好的竹简。
“对了，师妹。我这里有一份……一份无名师兄托我转交的炼丹图谱，说是给苏青影师妹的。但我人微言轻，实在不敢去叨扰她。你若方便，可否……代为转交？”
林菲此刻看他顺眼无比，想也不想便满口答应下来。
沈计看着她雀跃离去的背影，缓缓转身。
脸上的憨厚与拘谨褪去，只剩下如深渊般的平静。
他消失在巷道的阴影里。
引线，已经送出。
苏青影正在自己的小院中静坐，试图平复因姐姐忌日临近而越发烦乱的心绪。
林菲的到来让她有些意外。
“青影，你看，这是一位不肯留名的师兄托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一份炼丹图谱呢！”
苏青影礼貌地接过，本未在意。
她随手打开了竹简。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竹简上没有丹方。
只有一株植物的精细绘图，线条古拙，笔触细腻。
这株植物……
她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起身，快步走回房间，从一个精致的木匣中，取出了一本有些泛黄的画册。
那是姐姐苏晴雨的遗物。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快速地翻动着书页。
哗啦。
书页停在了某一页。
画册上，赫然是一株与竹简上一般无二的植物，就连那笔触与独特的风格，都如出一辙！
苏青影的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匿名图谱，又看看画册上姐姐的笔迹，无法言喻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一点点爬上脊背。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匿名的师兄，会送来一张姐姐画过的，连名字都无人知晓的植物图谱？
巧合？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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