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沈计等了整整三天。
传功堂后殿那扇紧闭的门,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张胜依旧是那个作威作福的外门执事,每日耀武扬威,甚至变本加厉地给沈计安排着最脏最累的活。
赵拓则重新回到了高塔,再未出现,那日的决绝与憎恨好似一场幻觉。
一切都平静得可怕。
杂役房内,同屋的李四见沈计又被刁难,那份幸灾乐祸的眼神几乎要溢出来。
沈计对此视若无睹。
他只是在夜深人静时,一遍遍地擦拭着那盆不起眼的伴月草。
草叶上的露珠,映出他毫无波澜的眼眸。
他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高估了赵拓的复仇之心,或是低估了传功长老的城府。
这笔针对张胜的“债权投资”,或许将以失败告终。
他已在心中默默复盘,计算此次的沉没成本,并开始构思备用方案。
第四天清晨。
雾气湿冷,尚未散尽。
张胜正叉着腰,对着几个新来的杂役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他很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
就在这时,几道身着玄铁甲胄的身影,踏着整齐划一的沉重步伐,从远处走来。
他们腰佩制式法剑,甲胄上镌刻着代表刑堂的狰狞兽首,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周围安静下来。
所有杂役都噤若寒蝉,低下了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为首的刑堂弟子面无表情,视线在人群中掠过,最后直接落在了张胜身上。
“外门执事,张胜。”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刑堂办案,跟我们走一趟。”
张胜脸上的嚣张凝固,转为错愕。
“几位师兄,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下意识地想要攀附关系。
然而,刑堂弟子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铁手直接扣住了张胜的肩膀。
“带走。”
张胜的脸色终于变了,由错愕转为惊慌。
他开始剧烈挣扎,嘴里大喊起来。
“冤枉!我冤枉啊!”
“是不是赵拓!是不是那个废物在背后诬告我!我要见执法长老!”
他的喊叫在清晨的薄雾中格外刺耳。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道更加威严,更加冰冷的声音。
“不必见了,本座在此。”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执法长老背负双手,缓步走来。
他面容清癯,眼神锐利。
张胜见到执法长老,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长老!长老救我!是赵拓,他对我怀恨在心,这是诬告啊!”
执法长老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从袖中取出两样东西。
一枚紫玉瓶塞。
以及一封用特殊手法加密,完全无法追溯来源的玉简。
“张胜,你可认得此物?”
张胜看到那瓶塞,整个人僵住了,脸上最后血色也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匆匆赶来,正是张胜一直依仗的后台,一位管事长老。
“执法长老,此事或有蹊跷,张胜他……”
执法长老的视线缓缓移向他,打断了他的话。
“宗门之内,竟有监守自盗,栽赃同门之辈,此等蛀虫,已非蹊跷二字可以形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外门。
“此事,本座必将一查到底,任何与此案有关联之人,都别想逃脱干系!”
那位管事长老的脸色变得煞白,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在确凿的物证与那封内容详尽到可怕的“举报信”面前,张胜的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被当场废除了全部修为。
灵力从丹田中泄去时,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最后,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向了阴暗潮湿的宗门水牢。
整件事在外门弟子们看来,不过是高层长老之间的一次派系斗争。
执法长老借机发难,狠狠打击了传功长老派系安插在下层的势力。
无人怀疑。
也无人会去怀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人群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杂役。
沈计站在角落里,冷漠地看着张胜被拖走,直到那凄厉的惨叫声彻底消失。
他的表情,与周围那些或震惊、或畏惧、或暗自幸灾乐祸的弟子们,没有任何区别。
只有他自己知道。
袖中的那具古朴算盘,正在疯狂震动,烫得惊人。
远比上次清算王大海时庞大数十倍的精纯暖流,顺着冥冥中的因果联系,汹涌地灌入他的身体深处。
这股气运暖流,精纯、磅礴,带着涤荡一切的宏大气息。
他体内那道无形的枷锁,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应声断裂。
灵气倒灌,周身窍穴齐开。
炼气一层!
成了!
沈计强行压下身体突破带来的舒畅感,将心神沉入算盘。
一行行崭新的金色篆文,在算盘上缓缓浮现。
【高风险坏账清算完毕。】
【结算收益:纯净气运三十五点。】
【魂力大幅增长,解锁新审计权限:组织架构(初级)】
【新信息解锁:青云宗资产负债总表(极度模糊版)】
然而,当他看到那份新解锁的、关于整个青云宗的报表时,刚刚晋升的喜悦,被深入骨髓的寒意所取代。
那份报表简单到只有寥寥数行,却每一个字都让沈计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