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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中)

作者:春温一笑 字数:11253 更新:2025-10-31 09:10:07

冯兰和阿若要和杜龙一起回高夏了。

  江蕙舍不得母亲和妹妹, 但杜龙的身份这儿摆着,除了回国,他别无选择。冯兰和阿若当然要跟他同行, 也没有别的选择。尤其是阿若,她人还没回高夏, “光辉”事迹已经传扬开了,高夏从朝臣到百姓,对这位年方六岁便“战功赫赫”的小公主又好奇又喜爱,期盼她和她的父王母后一起,早日回到高夏王庭。

  阿若惆怅, “我不想离开姐姐,不想离开祖父祖母叔叔婶婶,不想离开苗苗和蓉蓉,还有顺顺利利、等等明明,还有略哥哥……”

  “那你别走了。”江蓉拉着她的手挽留。

  “别走了。”江苗也舍不得。

  江略静静看着她, 不说话。

  阿若小眉头紧皱,看上去苦哈哈的,“没办法,那个坏蛋王子不在了,我答应过要赔给高夏国王和女王的。唉, 一个不小心,就把我和我爹全赔进去了呀。”

  “阿若,名垂青史,流芳百世。”江蕙不忍看妹妹感慨伤怀, 微笑提醒。

  江蕙这一提醒,阿若登时精神百倍,容光焕发,“对,冯大人说了,将来我可以大有作为的,造福百姓,泽被苍生!”

  虽然离别在即,众人都沉浸在离愁别绪之中,但还是都被阿若这眉飞色舞、得意忘形的小模样给逗笑了。

  “阿若,你以为会不会成为好大喜功的女王陛下?”江峻朗笑咪咪的打趣,“毕竟你听到什么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啥的太感兴趣了,小脸蛋闪闪发光啊。”

  “真的闪闪发光么?”阿若兴奋的摸摸她滑嫩细腻的小脸,欢声道:“这太好了!”

  江峻朗的打趣和阿若奇特的关注点,又让众人大笑不止。

  离别,居然不是悲伤的。

  苏老夫人拿冯兰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替冯兰准备了许多途中应用之物以及冯兰爱吃的菜蔬点心等。江老太爷很喜欢阿若这个学生,以后他不能亲自教阿若了,深觉可惜,把阿若今后应该读的书一一准备好,又把他珍藏多年的名贵砚台、笔、墨、澄心堂宣纸等都给阿若装好了,“阿若,想要治理好你的国家,可要勤奋读书才行啊。”

  阿若笑嘻嘻的道谢,“除了勤奋读书,我还要练习骑射和功夫,往后你如果听说高夏有位文武双全的小公主,那就是我啦。祖父,我必须敬慎威仪、允文允武才行,我是你的学生呀,我如果不出色,不是给祖父丢人么?”

  “好孩子,好孩子。”江老太爷感动的不行。

  “苗苗,蓉蓉,你俩也要好好学,将来很出色才行。”江苗快要正式上学了,江峻朗和文氏操心起她的学业,忙趁机说道。

  “不用吧?我和四姐姐以后又不做女王。”江蓉小声嘀咕。

  “就是,我和蓉蓉又不做女王。”江苗也给自己找借口。

  阿若热烈的劝着她俩,“苗苗,蓉蓉,你俩虽然以后不做女王,但你俩是女王的密友,也很重要的呀。”

  “也对,我俩是阿若的密友,也蛮重要的。学业不行,怪不好意思的,那我俩也用用功吧。”江苗和江蓉商量了下,欣然做出了决定。

  “太好了。”阿若拉起江苗和江蓉的手,三个小姑娘笑成了三朵花。

  大人的情绪也被三个小姑娘感染了。

  江蕙既高兴又纳闷,“我还以为阿若和苗苗、蓉蓉会依依惜别,很难过呢,没想到她们这么开心。”

  冯兰微笑看着孩子们,目光格外柔和,“她们应该对分别还没有真正的概念吧?”

  果然,宫中、家中分别举行过告别宴会,杜龙、冯兰、阿若踏上归途,江苗和江蓉跟着长辈出城送别,这时候三个小姑娘才明白她们要分开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着面了,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弄得大人们也红了眼圈。

  “娘,你们这一走,不知哪天才能再见面了。”江蕙依依不舍。

  冯兰温柔抚摸她的头发,“蕙蕙,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岳母,蕙蕙有我照顾。”淮王忙道。

  冯兰把江蕙的小手放到淮王温暖的手掌之中,“子充,以后要劳烦你多照顾蕙蕙了。”

  江蕙心里热呼呼的,脸颊也热呼呼的,“娘,我和表哥会相互照顾的。”

  准王既害羞又郑重,“岳母,我和蕙蕙会互敬互爱,有商有量,和美度日的。”

  冯兰含笑点头,“这样我便放心了。”

  杜龙那张精致无可挑剔的面庞上,挂着和冯兰极为相似的笑容,“子充,我大女儿就拜托给你了,请你多费心。”

  “叔叔,我必须对蕙蕙好,否则叔叔知道了,不远千里,也要为蕙蕙出气的,我岂不是自己讨打么?”淮王情意绵绵的看着江蕙。

  安远侯一身戎装,稳步而来。

  他奉了皇帝的命令,负责带一万精兵,护送杜龙、冯兰回国。

  “还好,你们没哭。”安远侯道。

  阿若舍不得和江苗、江蓉、江略等人分开,孩子们都哭成泪人儿了。

  “其实我也很想放声大哭的,可我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能克制自己的感情。”江蕙怅然。

  此时此刻,她何止想像小孩子一样哭,她还想像小孩子一样闹呢,拉着冯兰拽着冯兰,就是不许她走。

  “大孩子了,不一样了。”冯兰揽过江蕙,爱怜的轻轻拍了拍。

  “岳母,我会对蕙蕙好,不会让她哭泣。”淮王言辞诚恳。

  冯兰、杜龙脸上都有了笑容。

  安远侯也微微笑了笑。

  江蕙撒娇,“表哥,如果你让我哭,那我爹我娘还有杜叔叔也会让你哭的,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淮王做出害怕的样子,伸手抱头。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离别的愁绪,被驱散了不少。

  孩子们还在哭,江蕙和淮王、冯兰、杜龙、安远侯一起走过去,只见阿若伸手抹眼泪,“让高夏人再选出个女王吧,这个女王我不当了。”

  “阿若舍不得走,连女王也不当了呀。”江苗和江蓉深受感动。

  “阿若,你不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了?”江峻朗笑。

  “不了。”阿若摇头小脑袋,“我什么也不要了。”

  她就是不想走,不想和关心她爱护她的亲人分别,不想和她的小玩伴分别。

  江蕙弯腰抱起妹妹,“可是阿若,你答应过要赔国王和女王给高夏的啊。”

  阿若呆了呆,有模有样的叹气,“唉,这一切都是因为贪玩啊。如果那天我没有因为贪玩进了宫,我就不会遇到杜陌;如果我没有遇到杜陌,我这双小手便不会沾上鲜血;如果我的小手没有沾上鲜血,我就不用赔高夏国一个女王;如果我将来不是女王,我就不用回高夏了,不用跟大家分开了……”

  阿若这幽怨的模样令得众人笑中带泪,泪中带笑。

  分别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时辰到了,杜龙、冯兰和阿若该上车了。

  “阿若,记得写信呀。”江苗交代。

  “阿若,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很有名很有名的女王,千万别忘了呀。”江蓉一脸殷切。

  江略不说话,从自己颈间取下一个璎珞项圈,戴在阿若的脖子上。

  “略哥哥,这是啥?”阿若低头看。

  “护身符。”江略惜字如金。

  阿若咦了一声,“咦,有吊坠呢,灰灰,斑斑,黄黄,全都有!”

  项圈下端坠着三个玉雕,一个是狼,一个是豹,一个是鸡。

  阿若的宠物,全在这项圈上了。

  阿若咧开小嘴笑,“这么齐,都有了,嘻嘻。”她开心了一会儿,从手上取下一个血玉戒子给江略戴上了,“略哥哥,这个给你。你看到它,就想起我了。”

  江略沉默片刻,道:“我不看到它,也会想起你的。”

  阿若被杜龙抱着和大家挥手告别,往马车边走。

  淮王和江蕙陪着他们。

  阿若舍不得姐姐,又不放心姐姐,“小火哥哥,你是我和苗苗、蓉蓉挑中的姐夫,你要对我姐姐好,要对我姐姐很好很好。”

  “一定。”淮王微笑。

  阿若盯着淮王,异常认真,“小火哥哥,我是高夏小公主,以后是高夏女王,你要是对我姐姐不好,我会发兵来和你打仗的。”

  非常稚气好笑的威胁,听来却莫名感动。

  淮王轻轻拉过江蕙的手,向阿若这小姨子保证,“阿若,姐夫对你姐姐的情意已经融入血液和骨髓,对你姐姐好,是姐夫情不自禁便会做的事。当然了,为了两国邦交,为了阿若女王不会大兵压境,姐夫更加要对你姐姐好,绝不敢欺负她。”

  “好呀。”阿若开心的笑了。

  江蕙满脸通红。

  冯兰和安远侯、杜龙看在眼里,又是感动,又是感慨。

  连小阿若都知道要保护姐姐了啊,连小阿若都要替姐姐操心了啊。不过,阿若这心是白操了,淮王深爱江蕙,他怎么可能对江蕙不好呢?

  杜龙、冯兰和阿若,跟大家洒泪而别。

  车辆缓缓驶动,高夏的王公贵族在前,安远侯护送的队伍在后,旌旗蔽日,威武壮观。

  江蕙目送父亲母亲妹妹等人渐渐远去,忍不住流下热泪,“表哥,我的亲人都离开了。”

  淮王柔声道:“是你娘家的亲人暂时离开了,但夫家的亲人还在啊。蕙蕙,我在这里呢,我永远陪着你。”

  江蕙羞不可抑,“你坏,趁机占便宜。”

  “不是趁机占便宜,而是你孤单无助时,我一定在你身边陪伴。”淮王神色温柔。

  淮王柔声诉说着他的情意,江蕙螓首低垂,不胜娇羞。

  “姐姐。”“姐姐。”江苗和江蓉跑过来了,江略和江畅几个男孩子紧随其后。

  “苗苗,蓉蓉。”江蕙看到妹妹眼眶红红的,很是心疼,一手抱起一个,把两个妹妹都抱在怀里。

  几个男孩子也围过来了。

  淮王自然没办法再向江蕙表述情意。

  淮王恨得牙庠庠。

  成亲,必须得成亲,成亲之后他就可以明正言顺守着他的蕙蕙了。在自己的王府之中,不会突然跑出弟弟妹妹打扰……

  --

  苏相受贿罪名确定,因数目巨大,已是死罪难逃了。苏相到了这个地步,身败名裂,声名狼藉,半世清名付诸流水,以后于无面目立于士林。他羞愤不堪,吃饭的时候故意打碎了一只碗,趁人不备留下了碎片,夜间寂静无人之时,狠狠心咬咬牙,自己割了脖子。

  狱卒早上打开牢门,看到鲜血自桌上蜿蜒流到地面,惊得呆了。

  定下神,狱卒忙过去扳起苏相,探了探鼻息,见犯人已经没了气,叫苦不迭。

  这事属于狱卒失职。狱卒沮丧许久,没办法,战战兢兢的向上峰禀告了。这件案子由太子主审,一层一层报到太子面前,太子面沉似水,“便宜他了。”将苏相尸体交由苏家领回,苏家的家眷押回原籍,命当地官员严加看守。

  苏馥坚持不肯招供,高夏那边没有新的发现,没有证据将苏馥入罪。主审官员请示淮王,淮王吩咐,“命此女和她的母亲一起回原籍去。若从此安守法纪,前事一笔勾销。”官员领命。

  苏馥回到家的时候,苏相的尸体正好发到花畔里。

  苏夫人哭得昏了过去,苏馥颤巍巍掀开蒙在苏相身上的白布,见到她父亲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撕心裂肺,痛断肚肠,脸上却干干的,连一滴眼泪也留不出来。

  她父亲死了,苏家倒了,她所有的美梦都破灭了……

  她蹿掇她的父亲害江蕙,结果不但没能如愿,还把苏家搭了进去,完了,现在全完了……

  苏馥瘫坐在地上。

  苏夫人在哭,阿馝在闹,苏馥却已经听不到看不到,痴痴呆呆,像傻子一样。

  她害了她的亲爹。因为她觊觎淮王妃之位,因为她一定要淮王,因为她唆使她的父亲屡次暗害江蕙,现在得到了这样惨烈的结果……

  张欣豫婚后不久便有了身孕,应该在府中静养,不过江蕙的婚期定下来了,她的胎也稳了,便精心挑选了几样精致贵重的珠宝,到安远侯府为江蕙添妆。

  张欣豫已经显怀了,江蕙忙扶她坐下,“欣欣,你怀孕了就在家里好生养着,真要给我添妆,伯母来也是一样的啊。”

  “那怎么会一样,我娘是我娘,我是我。”张欣豫还和没出阁时一样笑容明媚,快人快语,“我出嫁了,是大人了,送礼得单送,不能再跟我娘和着了,懂不懂?”

  “好好好,你出嫁了,是大人了。”江蕙嫣然。

  张欣豫和江蕙开着玩笑,她带来的一个少女在旁低头侍立,迅速的抬头瞄了江蕙一眼。

  江蕙感觉向来敏锐,目光便在那少女身上停留了片刻。

  张欣豫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竟把薄羡给忘了。”招手叫过那侍女,笑问江蕙,“蕙蕙,你还记得她么?小时候咱们和她一起玩耍过的。”

  江蕙微笑不语。

  她和张欣豫不一样。张欣豫自小到大生活环境变化不大,小时候的玩伴可能大了还认得。江蕙却是八岁之后和八岁之前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从前在江家认识的人,除了像张欣豫这样联系密切的好友之外,其余的人大多淡忘了。譬如这位薄羡薄姑娘,江蕙便没什么印象。

  薄羡看样子比江蕙略大一两岁,人很是清瘦,也有几分憔悴,却还是算得上一位美女,秋水潋滟的双眸,似蹙非蹙的远山眉,眉目含情,体态风流。

  江蕙回想了下,没想起来这薄羡是谁,便只微笑着,却不开口说话。

  张欣豫拍手笑道:“说来也是巧,方才我的车在街口差点儿撞到了人,我忙命车夫停了车下去看看,我这一掀车帘的功夫,薄羡便认出我了。她一叫我的名字,我回忆了下,也想起她来了。蕙蕙,你家老太爷从前在她祖父手里买过几幅字画,她跟着她祖父到江家来过,我就是在江家见过她,一起玩耍过几回。”

  “如此。”江蕙心中了然。

  怪不得她对这个薄羡没印象了。交情这么浅,记不住很正常啊。

  “薄姑娘记性真好,多年不见,便一下子认出了欣欣。”江蕙微笑道。

  薄羡雪白牙齿咬咬殷红嘴唇,蓦地双膝跪下,“江姑娘,张姑娘,我有罪,我是早就暗中打听你们了,所以才会一见张姑娘便认出她来的……”

  “早就打听我们了?”张欣豫怔了怔。

  江蕙却是毫不吃惊,“薄姑娘有心了。”对这样的答案丝毫没感到意外。

  薄羡珠泪滚滚,“江姑娘,张姑娘,我……我这些年来的遭遇,真是,真是……难以启齿……”

  “怎么了啊,你别哭啊。”张欣豫过意不去了,“你起来,快起来,别哭了。”

  薄羡泪如雨下,“我怎能不哭?江姑娘,张姑娘,我父母双亡,家中唯有祖父和我两人相依为命。那天我祖父带着我到江府拜访,才告辞出来,便被官府抓了……”

  “有这回事?”张欣豫失声惊呼。

  江蕙瞬间便想明白了,脸色一白,低声问道:“薄姑娘,是建平五年八月发生的事么?”

  “是。”薄羡痛哭掩面,大颗大颗的泪珠自她指缝不断流落。

  江蕙心一阵钝痛。

  那个时间段,正是江家牵涉入废太子谋逆案的时候。就是在那一年,她父亲狠心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一家人从此分开,江峻熙另娶,冯兰另嫁,江蕙有了继母和继父。诚然丹阳郡主、杜龙待她都极好,丹阳郡主视她为大女儿,杜龙更是一向拿她和阿若同样看待,但她愿意这样么?不,她愿意江家平平安安的,江峻熙和冯兰从来不曾分开,她一直是父母膝下的娇娇女……

  薄羡越哭越悲痛。

  张欣豫心肠好,被薄羡弄得也想哭了,“别啊,薄姑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许久,薄羡方拭了眼泪,恭顺的低着头,目光却向江蕙斜视,满是怨恨和狠毒!

  江蕙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像平常那样敏锐,对薄羡的异常竟毫无察觉。

  薄羡按下心头的怨毒,且哭且诉,“我和我祖父被抓,惊慌失措,不知是犯了什么法。官兵如凶神恶煞一样将我祖孙二人抓了,关入牢中,一连两天,连审问也不曾审问,我和我祖父已是吓得胆子都细了。到了第三天,我祖父被提审,回来的时候鲜血淋漓,当晚便断了气……”

  说到这里,薄羡怨恨已极,眼眸中满是悲伤愤恨。

  张欣豫惊得站起来了,“竟有这等事?薄姑娘,你们到底犯的什么事啊?”

  薄羡笑了两声,笑声怪异,目光更是怪异,缓缓的、怨毒的自江蕙脸上掠过,“我们犯的什么事?我和我祖父奉公守法,什么法也没犯,我祖父之所以枉死,只是因为他当天去了江家,去了和废太子谋逆案有关的江家……”

  江蕙和张欣豫一样惊呆了。

  就因为薄老先生当天去过江家,官府就以为他和谋逆案有关,对他严刑拷打至死?太残忍了!

  江蕙打了个寒噤。

  她依稀记得,她曾经听冯兰讲过类似的案件,叫文字狱。有一个朝代的文字狱异常严苛,因为一句诗便抄了那诗人全家,给那诗人刻诗集的商家等全部获罪,那诗人曾在一个老丈处喝过茶,官府便连那老丈一起抓了……

  真可怕。

  江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张欣豫脸色已经不对,捂住了肚子。

  “欣欣,你快歇着去。”江蕙忙命侍女扶张欣豫去休息。

  张欣豫歉意的道:“对不住,我失陪一会儿。”

  侍女忙扶好张欣豫,“少夫人,您怀着孩子呢,身子要紧,可大意不得。”小心翼翼扶着张欣豫到里厢歇息了。

  江蕙安顿好张欣豫,方才折返回来,柔声道:“薄姑娘,我们失礼了。”

  薄羡头低低的,“岂敢?奴乃卑贱之人,今天能来到这里,见到江姑娘诉说冤屈,已是意外之至了。”

  薄羡头快低到胸前了。她不敢抬头,她不敢让江蕙看到她的眼神,此刻她的眼中全是愤怒和怨毒,如果这眼神被江蕙看到了,她的计策就全然没用了……

  “薄姑娘,你为什么说你是……”江蕙有些犹豫。

  薄羡凄惨的笑了笑,“为什么说我是卑贱之人,是么?江姑娘,因为我祖父在狱中被害身亡之后,我就被官卖了啊,我沦落到了烟花之所……”

  “天呢。”江蕙一阵晕眩。

  这些事情对于薄羡来说该有多残忍,不过是来看个朋友,结果祖父惨死狱中,孙女被官卖,沦落风尘。太狠了,薄羡祖孙的案子是谁主审的?实在太狠了。

  丧尽天良。

  惨无人道。

  江蕙很是难过,“发生这样的事,我太难过了。薄姑娘,想必你也知道,因为那桩案子,我父亲和母亲分开了,我的家散了。那件事情,无论对你对我,都是一桩灾难。”

  薄羡头低得更狠了,心中更恨。

  好嘛,这位安远侯府的江大姑娘、未来的淮王妃真是可恶,她江家没死一个人,不过是她父母离异,她便以为很难过、很惨了。呵呵,薄氏祖孙只不过是来江家做客,因为江家落得祖父惨死、孙女沦落烟花,又有谁怜悯?有谁怜惜?有谁为这苦命的祖孙做主?

  江蕙见薄羡低着头泪珠不停滚落,也为之惨伤,低声道:“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和我母亲便离开 了江家,七年不曾回来。薄姑娘,我想我父亲是从来不知道你们祖孙二人的遭遇,不然他不会不管的。”

  “是啊,侯爷一定不知道。”薄羡凄凉无限,“我们祖孙二人就像野草一样,无亲无友,无依无靠,祖父就那么冤死了,我就这么沦落了,原也无人理会。”

  薄羡心里这个恨,就别提了。呸,你们江家牵扯进了废太子谋逆案,结果你家所有的人都安安生生的,我祖父偶尔来访,因此丧命,难道是他活该、是他命中应该如此么?

  这天底下就没穷人说理的地方。

  薄羡越想越恨,越想越绝望。

  “薄姑娘,你现在情形如何?有我能帮你的地方么?”江蕙柔声询问。

  薄羡黯然神伤,“我遇到一个好心人,他给我赎了身,将我收为外室……”想到那人的遭遇,心中仇恨愈浓,“我眼下衣食无忧,不过感伤身世,常常觉得没脸再活着了。若要死了呢,却又对自己狠不下心来。”

  “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江蕙忙开解她,“这是造化弄人,不是你的错。”想到薄老先生和薄羡祖孙二人是因为和江家有来往而遭了大难,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帮着薄羡,一再开解于她。

  “我,我那个好心人是商人,商人薄情,多日不曾露面,怕是将我抛弃了。”薄羡掩面流泪。

  “无妨,我会设法安置你,一定让你衣食无忧。”江蕙柔声道。

  薄羡眼中闪过喜悦又狠辣之色。

  江蕙详细询问了薄羡这些年来的遭遇,之后便命人带她下去安置了。

  安远侯不在家,江蕙不想惊动年迈的祖父祖母,便和丹阳郡主、江峻朗、文氏商量了这件事。

  丹阳郡主像听天书一样,“天呢,我做梦也想不到世上有这样的惨事。当年江家牵扯进废太子谋逆案是有些冤枉的,毕竟江家只是向废太子献过诗词、表示忠心,谋逆案断断没有参与。但江家虽冤枉,到底也和废太子有过关联。这薄氏祖孙是和废太子半点儿关系没有,硬给牵扯进来的,这……这简直骇人听闻……”

  江峻朗一向开朗爱笑,这时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废太子谋逆案是苏相审理的,他可真狠,连薄家这样的无辜之人都不肯放过。唉,当时江家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要不然至少能把薄姑娘救出来……”

  文氏瞪大了眼睛,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件事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整个人都懵了。

  江蕙忆及往事,很是难过,“这位薄姑娘固然是被苏相害的,却也算是受了江家的连累,我不能不管她。我想送她一个合适的院子、一个庄子、一个铺子,让她能够丰衣足食,算是一点迟到的、微薄的补偿吧。”

  “帮她是应该的。不过,在帮她之前,让叔叔先打听一下,如果此事属实,再做决定不迟。”江峻朗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做事却很精细。

  “应该的。”江蕙没有异议。

  薄羡说的如果属实,江蕙必须帮她;不过,薄羡和江蕙并无深交,她说的是真是假,江蕙无从判断,让江峻朗去查一下,也很有必要。

  “好。”丹阳郡主也没有异议。

  不过,丹阳郡主又道:“蕙蕙,你看要不要告诉子充?你父亲不在京城,让子充帮你拿个主意,也是应该的。”

  江蕙略一沉吟,“再说吧。”

  江蕙不是很想让淮王知道这件事。废太子谋逆案对于江蕙来说是伤痛,对于淮王来说又何尝不是?他的异母哥哥逼宫造反,他和他的父亲、母亲一起经历了无比艰险的时刻,潞王的父母在那场宫变中死了,皇帝的幼子幼女也死了,这样的事情,何必再跟他提起。

  丹阳郡主略一思索,也便明白了,低声道:“不告诉子充也好。子充他不应该再回想从前的事。”

  江峻朗挠挠头,“郡主,蕙蕙,你们说的都对。如果大哥在家,我是一百个同意,一千个同意,可现在大哥不在家,案子和废太子谋逆案有关,我恐怕查不着什么啊。”

  那时候的卷宗属于绝密,并不是江峻这样的身份可能查到的。

  江蕙想了想,“叔叔,你从添香楼查起吧。薄羡曾经在那里呆过几年。如果她所言属实,那添香楼应该知道她的来历。”

  “好。”江峻朗答应了。

  商量好之后,便各自分头行事了。江峻朗去查薄羡的来历、真伪,丹阳郡主和江蕙给薄羡做了安置,给了她一个僻静的院子,拨了四个丫头、两个婆子服侍。

  房里的东西,从床上的被褥到屋里的家具、摆件等,都给薄羡用了上好的。

  江蕙和薄羡身材差不多,把自己新做的衣衫挑了素净大方的命人送了过去。

  薄羡换了江蕙的衣衫,卧在锦绣丛中,凄然冷笑,“以为这样就可以补偿我了么?我祖父的一条命,我这么多年的屈辱,这样就揭过去了不成?”

  薄羡泪水打湿了锦被。

  江峻朗到添香楼查了,添香楼确实曾经有薄羡这个人,薄羡也确实是在建平五年被官卖过去的,而且添香楼的老人多年前便听薄羡诉过冤屈,都说她家的案子离奇少见,因此印象很深。不过,薄羡两年前被一个商人给赎了身,之后的事情,她们就不知道了。

  “看来她说的是实情。”江峻朗和文氏、丹阳郡主意见一致。

  薄羡每日以泪洗面,而且神情恍惚,常常想要自杀,江蕙和丹阳郡主、文氏一起开解她,又给她请了大夫,盼着她早日好起来。

  江蕙若有闲睱,便会去陪她小坐。

  薄羡眼神朦胧,“从前我有过一位恩客,他很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带我到他的别院小住,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花畔里,美丽的花畔里……”

  江蕙若有所思。

  花畔里,冯兰和杜龙、阿若便曾经住在那条街,那条街上江蕙还有栋房子呢,如果住到那里能让薄羡心情好些,何乐而不为?

  江蕙命人把花畔里的房子收拾干净,之后告诉薄羡,如果她喜欢的话,可以到花畔里去住。

  薄羡眼波流转,似喜非喜,忐忑不安,“花畔里,多美的地方啊。江姑娘,你能陪我一起过去么?我,我怕……”

  江蕙非常同情薄羡,答应了她,陪她一起去了花畔里。

  薄羡露出满意的、狡诈的笑意。

  到了花畔里,江蕙把薄羡的日常起居安排好,把这里的管家、侍女介绍给她,也就要告辞了。

  “江姑娘,我可以请客人上门么?”薄羡怯怯的、温柔的请示。

  “当然可以。”江蕙不假思索。

  薄羡似乎是患了冯兰曾经提过的抑郁症,有自杀倾向,江蕙当然愿意她多交朋友,性情变得开朗些,省得总胡思乱想,总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江蕙答应了薄羡的要求,但当这个客人被带到的时候,江蕙大吃一惊。

  是苏馥。竟然是苏馥。

  苏馥瘦了许多,嘴角噙着诡谲笑意,看上去很有些渗人。

  “薄姑娘,苏馥是你的朋友?”江蕙愕然转过头。

  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薄羡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从怀中抽出一把泛着幽蓝光芒的短剑,向江蕙面门疾刺!

  江蕙本能的向后闪躲,但苏馥阴冷的笑笑,也取出一把短剑,无声无息的、专心致志的向江蕙后背慢慢靠近……

  江蕙虽然带了侍女,但侍女不会武功,这时惊慌万分,不知所措,“大姑娘,背后还有,背后还有……”有两个拼命向薄羡扑过去,却被薄羡一脚一个给踹开了。

  这个薄羡看上去柔弱可怜,却是会武功的。

  薄羡和苏馥手中的短剑闪着怪异的蓝光,那是淬了剧毒的。

  薄羡在前,苏馥在后,两人不知练过多少次,前后夹击,寒光闪闪,眼看着江蕙就要中剑了!

  “住手!”危急时刻,一道紫色人影自外飞进来,一脚踢开苏馥,伸出双臂抱过江蕙,迅疾转身。

  “扑”的一声,利刃入肉,巨痛至心。

  “表哥。”江蕙惊呼。

  淮王忍痛抱着她徐徐坐在地上,“蕙蕙,对不起,我来晚了……”

  薄羡欲挺剑再刺,淮王的侍从们自外跃入,各拨兵器,虎视眈眈,薄羡凄然一笑,“我今日是活不成了。罢罢罢,我自己死了吧,若落在你们手里,还不知要受多少非人折磨!”横剑颈间,轻轻一划,鲜血漰溅,缓缓倒地。

  “表哥,你怎么样了,表哥!”江蕙悲痛万分。

  “你起来。”苏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掀开江蕙的胳膊,头探到淮王身边,为他吸吮伤口的毒血,“这剑有毒,我要替他吸出来,我要替他吸出来……”

  “滚!”淮王受伤虽重,却厌恶苏馥,伸手将她推开了。

  苏馥狼狈的滚到了一边。

  “表哥。”江蕙眼中含泪,忙取出一个小绿瓶,将数粒丸药喂入他口中,“表哥,这些是解毒灵丹。”喂过他丹药,立即命人取过伤药、纱布,替他挤出毒血,包扎伤口。

  “你别白费力气了。”苏馥嘴角带血,得意微笑,“这毒-药名为七步倒,为巨毒之物,世上无药可解。我方才为他吸毒了,你看见了么?我会和他一起死,我会和他死于同一种毒-药……”

  淮王头脑一阵晕眩,强自支撑着叫过侍卫,“本王不屑和这种女人为伍,给她吃另一种毒-药。”

  什么叫淮王会和苏馥一起死,会和苏馥死于同一种毒-药,是可忍孰不可忍。

  “表哥,你不要说话,不要动气,躺着别动。”江蕙别的都不关心,一心要为淮王治伤疗毒,“这里的事,交给你的手下就行了。”

  “王妃说的对,殿下躺着别动,属下自会善后。”侍卫见淮王中毒受伤,又是着急又是心慌。

  有人找了别的毒-药强迫苏馥服下,苏馥满脸绝望之色,“殿下,我是真心爱慕您的啊,我想和您一起死,您都不许么?”

  “你死远些。”江蕙为淮王包扎过伤口,一记耳光重重抽在苏馥脸上,“像你这样的恶毒女人不配谈爱慕二字!你死远些,我们不想看见你!”

  苏馥脸颊痛的像火烧一样,却置之不理,死死盯着淮王,眼神狂热,“殿下,难道您会听江蕙的话,真的让我死远些?”

  “我和我的王妃夫妻一体,她的话,就是我的话。”淮王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晰。

  苏馥面无人色,“我爱慕殿下入骨,殿下待我却无半分情意,我还活着做什么,我还活着做什么……”

  苏馥失神后仰,后脑勺重重着地,在那一刻,她听到了她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的心,被淮王无情的话语撕成了无数碎片。

  薄羡气若游丝,“苏姑娘,苏姑娘……”

  江蕙忍无可忍,“薄羡,当年审理江家案子的官员、审理你案子的官员,都是苏馥的父亲,你不知道么?”

  “什么?”薄羡拼尽最后一口气,瞪大了眼睛。

  江蕙:“你的案子苏相是主审官!你所有的遭遇,都是拜他所赐!”

  薄羡眼睛惊愕之极,眼睛瞪得大如铜铃。

  侍女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指过去探薄羡的鼻息,“她已经没气了。”

  江蕙摇头。

  薄羡就这么死了,所谓的死不瞑目。

  现场自有侍卫来善后,江蕙握紧了淮王的手,“表哥,你觉得怎样了?”

  淮王眼神开始模糊,嘴角微扬,笑容一如平时,“蕙蕙,表哥没事,没事……”

  江蕙医术不俗,这时心神大乱,连为淮王诊脉也不能,抱他在怀里,神情恍惚,“你的外伤是没有大碍的,中的毒很厉害……表哥,阿若能救你,阿若能救你!”

  苏馥说这巨毒没药可解,那是不对的,阿若的地龙丸能解百毒。

  阿若走多少天了?到哪了?能不能追得上?江蕙脑海中迅速转着念头,汗水不知不觉间打湿了她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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