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渊这才恍然大悟,笑着感叹道:“你可真是聪明啊,连这些方法都能想的到,一点也不像一般的娇滴滴的公主呢。”
呼延思齐抬起头来,说道:“哪里是我聪明,这都是祖先们野外狩猎、衣不蔽体之时留存下来的生命的智慧,正是因为没有人忘记传承这种智慧,所以才有了匈奴今日的壮大与辽阔。”
呼延思晔眼睛向远方望去,眸子中有着星星点点的光,作为匈奴的神定的萨满,她自然比谁都清楚匈奴的千百年来的生存发展,是多么的不易。所以,这片土地上成长的匈奴人,难免都有一股子锐意进取的气势。更是因为长期的狩猎生涯,才让他们的野性和野心都焕发着生机勃勃的光芒。
这,或许也都已解释了为什么匈奴会一直对汉庭有这极大的意见。从小到大哪里没有磕绊?生存环境便如此恶劣了,而在这种环境,还能壮大下来,并发展延续至今,也是十分艰难了。
呼延思晔继续撕扯桦树皮,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哗啦啦”一声,桦树皮终于被撕开一条缝隙,然后一整片的被剥落下来。
这是预想的到的结果。
呼延思晔心灵手巧的将这一整片桦树皮,卷了起来,又撕下了极细的一小条,从底端绑住,这样,便形成了一口锅的形状。
江墨渊蹲在她的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心下佩服不已。
刚刚做好的桦树皮锅,放在了一边,呼延思晔转身便去处理她的战利品了,将抓上来的这一条鱼,开肠破肚,洗涮干净了之后,扔进桦树皮锅里。
锅里盛满了水,他们与这条鱼出自同一条河流。
随即呼延思晔又燃起一堆火来,扔了一堆圆润的鹅卵石进去,火光噼里啪啦,没几下,鹅卵石便被烧得红的发亮。
呼延思晔心思奇巧,将这些烧得发红的石块,投入到桦树皮锅中,不一会,白气便腾腾的冒了上来,随着这阵白气,诱人的香气也袅袅腾上天空。
呼延思晔满意的笑了,冲着江墨渊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两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没有筷子,也没有调味料,就这样,用手抓着,以一种极其原始的方式进食。
这是多么别出心裁的一餐啊,江墨渊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心里一边想道。
吃饱喝足之后,日头已经快要落山了,呼延思晔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一边疑惑为什么哥哥还不返回来,眼看着天都要黑了,难不成还没有猎得要求的猎物吗?
此时江墨渊出声问道:“公主,我们什么时候返回营地啊,你看天都要黑了。”
呼延思晔也开始忧心忡忡,回答道:“总是要找到哥哥他们的,说好了,会迅速返回来,可到现在也不见踪影,真是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那不如我们原路返回好了......”
江墨渊问道。
“不成,这样的话,要是他们回来找不到我们,便一定会心急如焚,四处寻找的。”
“那我们怎么办呢?”
呼延思晔沉吟片刻,说道:“不如我们沿着他们的路,一路找上去,这样的话,即便他们也在寻找我们,也能原路遇上。”
江墨渊点点头,答应道:“如此甚好,我们上路吧。”
说着,两人便翻身上马,夹着马肚。马儿一溜小跑,载着江墨渊和呼延思晔,向前走去。
越往里走,呼延思晔越觉得不对劲起来,原来还密集的脚印,被分的越来越稀疏,呼延思晔默默猜测着:可能是因为,树林太大了,猎物越来越分散,所以只能连兵马一分再分,分不同的方向去追逐。但这样,也打乱了她的计划,她甚至不能分辨出,应该跟着哪一路前行。
已经走至最深处了,呼延思晔停下了脚步,一拉马儿的缰绳,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的抬起,原地转了个圈,它仿佛嗅到空气中危险的味道,死活不肯再前进半步。
忽然,周围的一切都寂静无声了,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呼延思晔竖起耳朵,静静的倾听着。
忽然一阵粗犷而又震耳欲聋的咆哮,从丛林深处传来,带着巨大的声响。随着这咆哮的靠近,大地也逐渐震颤起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好,呼延思晔心下一惊,调转马头,就要拉着江墨渊赶快逃跑。哪里料到,马儿,此时被吓得腿都软了,两只前蹄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
这时,咆哮声愈发的大,大的的震感也愈发的强,直震得呼延思晔头脑发蒙。
一脚蹬住马蹬,一个转身,便躲开了那巨大黑影的致命一击。
原来是一头熊!
原来他们一进入此地,便触犯了一只正在准备冬眠的熊。
这只熊,是一只正值壮年的熊,满身的皮毛结着粘片,油光发亮,仿佛一般的寻常刀剑根本奈何它不得。獠牙尖利,仿佛能刺穿钢铁一般,熊掌肥厚,挥舞起来带起一阵阵强风,仿佛能把人吹倒在地。
呼延思晔大惊四色,意识到自己刚在莫名其妙中躲避了巨熊的致命一击,当下腿一软,便翻滚在地。
江墨渊看到熊的那一刻,心跳的像是要飞出来一样,当他看清楚这个黑影夺头一掌,将呼延思晔的座骑拍的头骨崩裂,一声哀鸣的时候,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心里明明惧怕的要死,但双腿仿佛不受控制一样,用最大的速度冲了上去,拉起瘫倒在地的呼延思晔,爆发出一阵大喝“快走!!!”
呼延思晔双腿仿佛没了知觉一般,根本站立不起来,只能被江墨渊拖着前进,这样的话,速度便大打折扣。
江墨渊眼见快要被巨熊扯开腿追上了,心里越发的着急,干脆将呼延思晔抱在怀里,夺命而逃。
巨熊用四肢在地上,风驰电掣一般,夹杂着狂风与怒吼,紧紧的追着江墨渊和呼延思晔。
巨熊用四肢在地上,风驰电掣一般,夹杂着狂风与怒吼,紧紧的追着江墨渊和呼延思晔。
仿佛要将这两个侵略领地的侵略者尽数撕碎,用牙咬碎,喝其血,食其肉。
江墨渊再怎么玩儿命逃命,怎么能抵得过巨熊的四肢爬行的速度,更何况,还得带着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呼延思晔一起夺命而逃。
江墨渊的肌肉在瞬间爆发,浑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腿部肌肉肉眼可见的跳动着,血管清晰可见,令人看了望而生畏。
这样令肌肉爆炸运作的方式,平凡人是根本承受不起的,这样的状况发生在平凡人身上,恐怕早已血管爆裂了。
可是江墨渊哪里是寻常人可比的,多年的军队生活让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好几倍的提升,尽管这样,他渐渐也吃不消了,毕竟,最大的累赘呼延思晔,还紧紧的挂在他胸前。
呼延思晔的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但迎面强劲的风让她的眼泪瞬间飘到了江墨渊的衣服上,沾湿了一片前襟。
她大声喊到:“你放下我,自己快逃!听到没有!!!”
江墨渊脚步依然坚定,仿佛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了一样,一心只顾脱险。
“你快放我下来!”一边吼叫着,一边要努力挣脱江墨渊的怀抱,双手挥舞着,努力的往开推他。
拼命奔逃的江墨渊哪里能受得了再多一分的阻力,马上脚下便一个趔趄。
仅仅跟在他们身后几十米的巨熊,看到他趔趄了一下,更加兴奋了,仿佛预见到了这两个人惨死的下场,兴奋的不由得抬起前肢,大声嘶鸣。
这一声吓得呼延思晔一下子又不敢动弹了,只能任由不争气的泪水哗哗的掉。
江墨渊稳了稳心神,稳住脚步,发现巨熊兴奋过度,慢了几步,他心下忽然有了主意。
想着,便要实施出来。
江墨渊脚下忽然跑的没有章法起来,大一步小一步,摇摇晃晃,看似已经体力透支。实际上,双手却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呼延思晔,这一切,都是在计划之中的。
这快要成精的巨熊仿佛也看到了,内心一阵狂喜,便慢下了脚步,此时的它,并不强追胜负了,因为它知道,胜利的一方,一定会是它,而这两个人类的下场,绝对是被它当成玩物一般撕碎......
江墨渊故意左摇右晃,是不是被绊一下,就是打个趔趄。
如果熊有人的思想感情的话,此时它一定是捂住肚子哈哈大笑的。是胜利者的大笑,是得意而又尖锐的笑。这样的笑,却足以要走两个少年少女的性命。
约莫出巨熊已经放下了警惕,此时的追逐,便像是猫儿追逐着老鼠,但并不会马上咬死它吃掉,而是用利爪和尖牙,去玩弄它,戏耍它,等到自己玩腻了,再下杀手,一口吞掉。
江墨渊心中有了数,呼延思晔却觉得此番定是要葬身于此了。
没有了求生的希望,浑身软塌塌的,任凭江墨渊拉扯着,抱着,奔跑着......江墨渊察觉到了呼延思晔状态不对,便冲她低吼着:“你给我提起精神来!我们马上便能活命了!你只需听我的。”
江墨渊的声音,因为奔跑,变得一颤一颤的,因为情况紧急,听起来,与他平时温润的嗓音判若两人。
呼延思晔一言不发,江墨渊继续低吼道:“听好了,前方有一棵矮树,但是粗壮结实,到那里的时候,我假装摔倒,借力把你抛起来,你一定要双手用力,攀住树干!熊便不再追你了,你且只顾往上爬。听到没有!!!”
呼延思晔泪流满面,她从江墨渊这番话中,听出了决绝,看得出,这是一个自杀式的计划,为的就是用江墨渊当成诱饵吸引巨熊,好给呼延思晔一丝逃命的机会。
呼延思晔哭着喊道:“你不要管我了..... 逃不过的,扔下我吧,你或许还有一点生机!!!求你了......”
“啊!”说话间,已经到了江墨渊所说的矮树下面,身后的巨熊兴奋的露出了獠牙,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迎接属于它的这份盛宴。
“起!”江墨渊用力一抛,呼延思晔从他的怀抱中高高的腾起,他自己却低低的坠了下去。呼延思晔惊叫了起来。
两人视线交接的片刻,江墨渊的脸上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了,他唇角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慢慢的印在了呼延思晔的眼睛里。
“快......走......”江墨渊的唇形,说明了他要说的,是这两个字,随即,他的身体腾空,一寸一寸的往下降,直至摔落在地面上,腾起一片尘与雪的混合物。
像极了他和她。
他化作尘土,只为将那一朵雪花,高高的抛起来。
呼延思晔的眼前,慢慢的划过一根粗壮的树枝,是江墨渊用生命来计算的,那根蕴含了生的希望的树枝,但是她的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世界在她眼里,都变得放大又扭曲。
巨熊在离江墨渊十几米的地方,张狂的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浑厚的嚎叫,仿佛在准备迎接它的猎物,它的食物,或许也可以说作是,它的玩物。
呼延思晔猛地一甩头,将眼眶里的泪珠甩落下去,狠咬了一下嘴唇,疼痛迫使她打起精神,随着上升,她的胳膊,准确无误的,紧紧的,缠绕住了这根树枝,这根代替江墨渊来带给她最后一线生机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