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娘目前是虚无缥缈的存在,闻不到味道别人也没有办法触摸到她,她动作缓慢的蹲在丹桂的面前,仔细的观察着她身上的伤口。
距离近了拂娘才发现,她的眼神哪里是无光,眼球都被人抠下来了,现在那本应是漂亮眼睛的地方,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洞。
这群人实在是太狠了,拂娘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起来。
一股无力感侵袭了她,她现在骂成这样有什么用,还不是什么作用都没有,甚至在一开始,她还以为丹桂是害她中毒的罪魁祸首,狠狠的在心里辱骂了她一番。
现如今知道丹桂不仅没有做那种事情,心里难免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怎么就被别人带走了呢,谁能想到,在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对她还挺好的迎春才是修罗殿的人,对她凶巴巴的丹桂才是真心对她好的人呢。
“谁在这里。”丹桂开口,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声声泣血,让听的人也难免 生出一种悲戚的感觉来。
可能是人看不见了,对其他的事情就会格外的敏感,丹桂的话说出来之后,就连拂娘都是愣了一下的。
她竟然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我说话你能听见吗。”拂娘试探性的开口。
可是丹桂还是瞪着空洞的眼睛,努力搜寻着每一寸空气。
看来刚才可能是她的错觉,或者是一瞬间的能量波动让丹桂感受到了异样吧。
拂娘看着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丹桂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大块石头一样,闷的透不过气来。
可惜她现在的这个状态也没有办法做什么事情,或许可以利用现在的身份把这里摸一摸,至少把地形记下来。
不是说这里是萧渡玉的老巢吗,说不定某一天还能够派上用处呢。
拂娘刚站起身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站在了这里。
竟然是白羽。
“你怎么来了。”丹桂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她不是眼睛被挖走了吗,那她是怎么知道来的这个人是白羽的。
拂娘惊奇的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的打探着。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白羽不是跟对她的小丫鬟抚琴有意吗,两人整天的互动甜的要腻死人,虽然两个人还没有捅开那层纸窗户,但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啊。
可是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白羽这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看丹桂吗,他跟丹桂之间又是什么消息。
一瞬间涌进来的大量信息把拂娘的脑子都快要挤炸了。
拂娘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看着他俩之间的状态又不像是有什么特殊感情的,拂娘按捺下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已经踏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飘在半空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这是封喉,在你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可以用掉,我不能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下一个人是谁。”
仔细看的话,白羽的脸色还有点苍白,或许是近日太过劳累,拂娘没在意,只是白羽为什么会出现在修罗殿的地牢内,难不成他也是修罗殿的人吗。
“谢谢你,主子是真的中毒了吗。”丹桂费劲的把干瘦的手伸了出去,栏杆之间的空隙不是很大,可是丹桂因为长时间的折磨,早就是皮包骨了,因此想把手臂伸出去毫不费力。
“嗯,但是不用担心,卿卿姑娘已经去找她的师父了,想必没多长时间主子就能痊愈,如今你身陷险境,万事小心为妙,要是实在撑不下去了,也,也不必强求。”
丹桂点了点头,对着白羽吐出了个人名。
这人是他们早就布置好了的,要是现在去查的话,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这人是暗地里跟他们有联系的,修罗殿向来只看证据不会看这人是谁。
没想到在临死之前还能拉着一个人一同下去,丹桂细细的笑了起来。
白羽早就离开了,狭小的空间里再次只剩下了丹桂一个人,细细的笑声像是婴儿的哭叫声,在这样阴森的环境里显的格外的可怕。
可拂娘的心里却没有一点害怕,只觉得有些可怜现在的丹桂。
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被害成了这幅模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丹桂空洞的眼神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手中的药丸差点被捏碎,最后还是举了起来,用最后一丝力气塞进了嘴里。
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至少不会再有这么多的痛苦。
拂娘站在上面,用一个悲悯众生的姿势看完了全程,随着最后一丝的气息吐出,这个在这个年纪本该有着多种可能的女孩子失去了生命。
难过吗,有点,可更多的是无穷无尽的沉重。
明明是跟她没怎么有关系的,可拂娘总觉得自己的身上背上了一条沉甸甸的人命。
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围,除了这个生命的消逝,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肥硕的老鼠还是在稻草间窜来窜去,啃食着丹桂早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飞虫包围了丹桂的身体,密密麻麻的覆盖住了她整个身体。
拂娘突然觉得有些反胃,这种场景就像是在动物世界中死了一个动物,然后在旁边虎视眈眈许久了的秃鹫们一拥而上,享用着他们的美味。
丹桂的身体就这样被这个地牢里的各种生物开始分食,拂娘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悲哀。
为了萧渡白卖命那么久,可是最后又有什么用处,还不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甚至连乱葬岗都不配拥有。
一股熟悉的吸力袭来,拂娘闭上眼睛,应该马上就要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了吧,经历了前面的几次,对这种事情,她已经变的十分的淡定了。
再次睁眼,果然正躺在熟悉的床上,外头的颜色比她睡过去之前更要浓重一些,因为天气的原因,按照现代的时间,现在应该还没有晚上六点。
就在刚刚,一个年轻的生命彻底消失,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多么悲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