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又说道:“今年的除夕夜,你还去吗?”
秦如眉摇了摇头,“我这副模样,去了只会给大家徒增烦恼,何况我也不太想去。”
白兰点点头,也不再劝她,自然知道她如今还被太后盯着,若是再出了点岔子,又要叫人抓住把柄,闲话半天了。
白兰见她失神,道:“听闻皇上之前来过几次,你都没有留皇上夜宿?”
秦如眉忽然不再失神,抿了抿唇,没说话,相当于是默认了,白兰道:“你这招欲擒故纵倒是使的好,殊不知后宫的妃嫔都在笑话你,明明皇上翻的是你的牌子,你却没能留得住他。”
秦如眉笑了笑,现在身子好了,起色也好了许多,这一抹笑容极为明艳美丽,“留得住他的人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留住他的心。”
闻言,白兰先是吃惊地呆了呆,随即也笑了开来,“你说得对,一个男人的心不在,徒留了他这个人,也是无趣的。”
楚霖如今对秦如眉的恩宠比之从前好像又多了一些,只是到了现在却已经没有提起恢复她位分一事。
这不免又让秦如眉紧张起来,其实她是不在意位分这些的,只是她也明白,在后宫里,没有恩宠便不能存活,而有恩宠却没有地位的人,也是注定存活不了太久的。
白兰打量着她的神色,说道:“那日你刚被解除禁足,皇上来过以后,知道了你脸上的伤,回过头便责备了耿美人一番。”
秦如眉不免有些失神,竟也只是责备吗?
可她却不说话,心里伤心,也不想表现出来。
倒是白兰,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皇上的心,早就是坚硬如铁了吧,这也是碰上了你,还能有点柔情的地方,我早就说过了,他是个薄情郎,你非不听。”
秦如眉道:“我本就是有罪之人,那日耿长君寻了由头打我,皇上又不知情,还不就是听了旁人的话吗?我不爱争他也知道,也不曾多说什么。”
白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除夕夜很快便来了。
永乐宫内热闹非凡,所有的王公亲贵们都在宫里过年,只待宫里的宴席结束后,他们才会回自己的家,因此今日的宫门开的也就晚一些。
而降雪阁内,自然也是热闹的。
秦如眉早早地就用了晚膳,这一天晚上也不想叫怀袖她们再站着坐着,便喊了她们坐下一起吃团圆饭。
怀袖等人起先不乐意,知道后来秦如眉急了,要发脾气,才难为情地坐下与秦如眉一同用饭。
吃过饭后,秦如眉给她们每人发了一个红包,笑着说道:“我如今处境不好,拿不出多少,你们就先收着,等明年,再发一个大大的红包。”
怀袖几人忙跪着谢恩,热热闹闹地围在火炉旁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秦如眉说道:“从前在家里,也是这样和父亲,母亲,哥哥一同围在火炉边说话。”
几人听她突然说起家人,便都不说话了,带着微笑看着她。
秦如眉望着火炉中烧得旺的红炭,道:“我终究是没有这样的好福气的,不能陪伴家人,如今进了宫,也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见父亲母亲哥哥一次。”
怀袖闻言,忙说道:“小主万不可这样说,小主是最有福气的人了。”
秦如眉笑了笑,握住怀袖的手,说道:“因着我的事,也连累了你们了。”
“奴婢们能跟着小主服侍您,已是三生有幸,怎么能说是连累呢?”
主仆几人凑在一起,这一刻倒是真真正正的没了任何距离。
秦如眉看着窗外,说道:“除夕夜,雪停了,你们听,永乐宫的琴声飘过来了。”
岸芷也跟着一同看向窗外,外头的天乌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说道:“从前在府上的时候,夫人也爱弹琴。”
一句话又勾起了秦如眉思念家人的心,她说道:“岸芷,陪我出去走走吧!”
岸芷一怔,皱眉道:“可是,今夜是除夕,外头风又大,您膝盖还没好,还是别处去吧!”
秦如眉叹了口气,道:“膝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已经好几日没出去走了,整日闷在房间里,身子会好才怪。”
岸芷架不住她坚持,只好跟着她一同出了降雪阁。
一路上,主仆二人慢悠悠地散着步。
那几条常有人经过的长街上没了半点雪,只有还有些湿*漉的地面,是有宫人已经打扫了一番。
秦如眉往跟永乐宫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挂了几盏灯笼晃着,照在地面上,倒也还看得清楚路。
岸芷提醒道:“小主,不能再走了,前面就是宫门了。”
秦如眉点点头,望着宫门的方向。
只有一墙之隔,墙内是深宫,墙外是自幼。
她有种说不出的心酸,虽然心里爱着楚霖,可是却又实在思念家人。
“小主,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您该服药了。”岸芷又轻声提醒道。
秦如眉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瞧见宫门口有个眼熟的身影。
她指着那个人,说道:“岸芷,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岸芷听罢,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只见宫门口的灯光之下,有个穿着宫女衣衫的宫女,正快速往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岸芷道:“呀,那不是项御女身边的婢女宛如吗?”
秦如眉皱眉,双目冷漠地看着宛如匆匆走来,这个方向是去项娇所住的冰清阁的方向。
她拉着岸芷一同站在阴影处,以免被宛如发现。
好在宛如并没有看见她们,很快就往冰清阁走去了。
“这个时候她不在永乐宫伺候项御女,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岸芷问道。
秦如眉忽然想起有一天晚上她也是出来散心,看见宛如在和一个男人说话,似乎是向那个男人要了些什么东西。
她神色凛然,宫里严禁男女私相授受,宛如那夜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说如果事情成了,项娇便不会亏待他们,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项娇授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