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主城北部两百里。
在一片被大雪覆盖的常绿阔叶林林海中心,却有一块占地超过一百万平米的区域,没有被大雪覆盖丝毫。
这片区域的地面,铺满了大小形状完全一致的硕石。
这是一片巨大的广场。
广场中间,矗立着一座巍峨古朴的神宫。
深绿色的瓦顶,白色的墙壁,厚重庄严,四角的飞檐雕刻着精美的镂空纹路。
神宫外面一圈的支撑柱,是八十一根盘旋着飞龙神鸟的淡绿色玉柱,奢华瑰丽,神圣凛然。
神宫大门上面的匾额赫然写着“八幡”二字。
由于千姬是公主,所以婚礼并不在天神院家举行,而是在这里举行。
神宫大门前方,站着两列巫女,一直从宫殿台基的台阶,一直蔓延到广场尽头。
这些巫女全部身着红白巫女服,姿容貌美,体态窈窕,气质清纯,神色凛然。
她们面无表情,形成的巨长大道将广场一分为二。
大道宽度超过五十米,是婚礼举行时,新郎和新娘入场的通道。
通道左右两侧,早已聚集了大量观礼的宾客。
这些宾客非富即贵,并且还可能非常强大。
一半是京都的王公贵族、古老世家、大族望族、高官权贵等等。
另一半则是从天下四方,远道而来的各路豪强。
西境的上泉重舞、北条军介等,北境的净土宗、华严宗、律宗等,还有东境和南境的各个势力,有名的都在这里。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次既是观礼,更是向朝廷表忠心:自己很听话,没有谋逆的想法。
实际上每一年的冬天,他们都会来京都一趟。
理由各种各样,有时是宴会,有时是祭奠,有时干脆是赏花……
此时,在神宫正殿后面的行宫区域。
神代家的人已经到了,和天神院家的人聚集在一起。
其中的一处占地上千平的巨大庭院里,夕雾和真名正在其中等待良辰到来,也就是差不多中午的时候。
此时夕雾望着这里的天空,喃喃自语:“这种感觉……这也是一种源界吗……”
她来到这里就发现了这里空间的异常。
这里给她的感觉,像极了神代家那自成一个小世界,的天塔囚室白色荒漠。
“喂,你看,那个人……不就是风间雪月吗~”
“对,是他。他的头发怎么变白了?”
“听说是怄气气的。不过,他还真有脸来这里,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
“可惜了他身边的那个小美人,虽然是神代家的一个庶女,但偏偏便宜了这个懦夫……”
嘈杂的周围传来一些只言片语的嘲笑和讥讽。
夕雾置若罔闻,实际上她出现后,就受到了许多人的白脸和冷眼。
一个月前的谣言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
反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愈演愈烈。
传闻他曾对千姬公主图谋不轨,但被天神院公子教训一顿,然后跪在地上求饶……
整个过程被描述的绘声绘色,他还因此多了一个外号,人称“跪足公子”。
甚至京都的戏班子也与时俱进,专门表演这一幕。
收到京都无数人的追捧、打赏,赚得盆满钵满……
相比于一个英年才俊大出风头,人们更乐意看到一个天之骄子跌下神坛。
跌得越狠,人们越是喜欢。
“喂,风间雪月,找你说个事。”夕雾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她转身看去,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菱形脸,棱角分明,眉宇间满是傲气。
夕雾注意到这青年身上的紫金色衣袍,认出皇室宗族才能用的颜色和花纹。
于是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你这种懦夫不配知道本殿是谁,本殿来这里只有一件事~~”说着,青年看向夕雾身旁,穿着白无垢的神代真名,“把她给本殿。”
“哈?”夕雾一愣,随即语气微冷,“抱歉,不能。”
“你说什么,区区贱民敢忤逆本殿,反了天了你?”青年越说越激动,就要动手用强。
但却被他身后的护卫拉住,暗中传声道:“兴昌殿下,请冷静。风间雪月或许是个骗子、懦夫,不像他表现得那样铁骨铮铮,但八层神辉光轮的实力,是经过阴阳寮验证的,做不得假的!”
兴昌殿下闻言,并不罢休:“那又如何,他还能把本殿杀了不成?”
说罢径直朝夕雾走去。
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更衣,本身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卓越的天赋。
因此,在数量庞大的皇子中,平平无奇。
不过,再平平无奇,也是皇子!
他就不信风间雪月敢在神宫动他。
后面的护卫见此,只得微微一叹,做好等一下收拾烂摊子的准备。
“兴昌皇弟,你在这里啊,为兄找了你好久了。”兴昌皇子来到夕雾面前不足一米时,左侧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兴昌皇子脸色一变。
转头看向正面带微笑走来的弘文亲王,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胡子老者——彦公。
他想到这个可恶私生子的亲王身份,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不悦,问道:“弘文皇兄找我有什么事?”
“我找皇弟能有什么事(潜台词:你还不配有事,需要我来找你),只是千姬妹妹说,很感谢我们能来参加她的大婚(潜台词:所以你应该知道,若是在她的婚礼上闹事,惹她不开心了,她会做出什么吧。)”
弘文亲王微笑着说完,兴昌皇子脸色难看地听完。
他自然听出了弘文话里的潜台词。
“是呀,差点忘了这事,谢谢皇兄转告。”他说罢,狠狠瞪了风间雪月一眼,转身离去。
身后的护卫暗松一口气,跟着离开。
“风间兄,别来无恙。”弘文亲王来到夕雾面前,微笑道。
“弘文殿下客气了。”风间雪月客气地鞠躬,“刚才多亏殿下帮忙。”
“这点小事风间雪月不必挂在心上。”弘文摆摆手,“今天是风间君大喜的日子,本殿先祝贺你了。”
“谢谢!”夕雾礼貌道。
“风间兄,你的头发?”弘文亲王看向夕雾脑袋的位置。
“哎,最近经历许多事。”夕雾仰头叹息,露出深沉的忧伤。
“哦,抱歉。”弘文面容抽搐了一下,客气道。
说完,来到夕雾耳边,低语:“风间兄,本殿之前的承诺一直有效,并且愿意在此之前再加一条:若是本殿最后胜了,那个神代茗京,本殿可以给你,风间君意下如何?”
弘文也听过京都的谣言,不过他对谣言没有全信,也没有全部不信。
根据眼线禀报,风间雪月确实去京都见过天神院晴明,双方确实动过手。
虽然动手的起因、结果,不得而知。
但他不相信风间雪月是为了千姬动的手,毕竟千姬除了公主的身份,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能吸引风间雪月。
所以,他认为风间雪月是为了神代茗京动手。
只有这样,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夕雾见弘文又在招揽自己,想起自己今天晚上大概就要离开京都了,于是道:“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弘文亲王闻言,当即大喜。
所谓“好好考虑”,那就是心动了。
而心动……就是同意。
不过,表面上,他依旧不动声色,不让外人看出异样。
朝夕雾微微一笑:“那好,婚礼结束,我再来和风间兄小酌几杯。”
说罢,他便离开了。
夕雾目送他走了,才问身边的真名:“那个兴昌皇子认识你?”
真名点点头:“嗯,我跟那个家伙见过一面,然后他就三番两次来骚扰我,后面更是直接向家族提亲。不过被我和娘亲拒绝了。但他似乎还没有放弃吧……”
“这样啊~~”夕雾诧异地看向真名,“没想到你的魅力这么大。”
真名当即尾巴翘上了天,神气道:“那当然了。追求本姑娘的人多了去了,上到王公贵族,下到……”
“飞禽走兽……嘶~”夕雾顺口接道。
然而话音刚落就被真名狠狠地,掐了一下腰间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飞禽走兽,是贩走车夫……哼!大坏蛋!”真名不满道。
夕雾轻轻地揉着自己可怜的腰间肉。
“风间君!别来无恙。”迎面走来一个男子。
夕雾闻声看去,是二重作矢夜。
“是你呀。”夕雾道,“二重作君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长夜之眠负责维持这里的治安。”说着,二重作矢夜看向另一侧,朝夕雾小声道,“风间君,小心一点,阴阳寮那边的人看你的目光不对劲。”
“哦~”夕雾也朝那里看去,果然看到几个穿着阴阳寮狩衣的阴阳师,看自己的目光透着冷意。
‘是上次土屋神的事吗,这么记仇。’她心里嘀咕道。
“多谢提醒。”夕雾收回目光,朝二重作矢夜感谢道,“明天找你喝酒!”
这个家伙真是一个好人,可以做兄弟,可惜我今天就要离开京都了。
“嗯,那我等风间兄明天的第一杯酒了。我还要巡逻,就先走了。”二重作矢夜说完,也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