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贵妇正双眼微眯,朝夕雾露出和善和热心的笑容,隐约之间萦绕着一股犀利之感。
这马车宽约一点五米,长约两米,算是比较宽敞的了。
不过这贵妇身材丰腴显富态,身上和服又非常艳丽,几乎把整个马车门都挡住了。
夕雾只能隐约看到她身后的丫鬟和一名男子的衣角。
“吖吖……”她尝试询问这里是哪里。
但和刚才一样,还是发不出声音。
‘我怎么又忘了自己是哑巴……’
夕雾于是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能说话。
“姑娘,你……”贵妇看见这一幕,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好似没有想到夕雾无法说话。
“姑娘,你先别急,我让百草丸给你看看。”那贵妇柔声安慰道,随即转身对着外面说了什么。
夕雾本想阻止,不让对方做无用功,但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陌生男子走进了车厢,这是一个略显消瘦的青年,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申字脸,下巴尖瘦,个子不高,但身材却非常匀称,皮肤也较白,一看就不是做体力活的样子,整体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奶狗类型的帅哥。
他穿着一件白色和服,身上有一股略带苦涩的草药气味,闻起来显得清新脱俗。
进入车厢后,他显得十分谨慎恭敬,停在夕雾脚边的位置跪坐下来。
夕雾恬静清澈的紫色星眸看向这个大夫,倾国倾城的小脸流露出一股好奇和探究。
百草丸目不斜视,并不和夕雾对视。
先朝夕雾背后的贵妇恭敬道:“多田夫人。”
“嗯。”多田留美回了一句,随即道,“这位姑娘说不出话,你给她好好看看,治好了,有赏。”
“是,夫人。”百草丸恭敬鞠了一躬,然后看向夕雾,恭敬道,“请小姐伸出一只手。”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一丝情感。
夕雾暗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是无用功,但还是伸出嫩如白玉的右手。
她的手很美,雪白娇嫩,完美无瑕,仿佛世界最精美的艺术品,难以想象这只手也是世间最致命的武器。
百草丸伸手接过夕雾的手腕,然后想要掀开手腕上的纱裙衣袖。
结果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他的手伸向那纱裙,却在咫尺之间的距离后,再也无法靠近。
好像有一层无形的薄膜,阻隔了他的触碰。
夕雾背后那个扶着自己的贵妇,也没有碰到她,而是被一股力场阻隔,只不过力场薄膜非常薄,大概头发丝那么细,肉眼上看不出来罢了。
“还是如此吗……”百草丸喃喃自语,好似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实际上在夕雾昏迷的时候,他给其检查时就发现这件淡紫色纱裙的奇异。
这个美得惊人的小美人身上的衣服,不仅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而且连碰都无法触碰,更别说脱掉了。
当时有人提议用刀子割开衣服,结果毫无用处。
最后他只能通过观察姑娘脸上的气色,和呼吸的均匀程度,判定姑娘身上没有大碍。
夕雾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有这个能力。
她想了想,自己撩起手腕上的袖子,露出一截嫩藕般的雪白皓腕。
百草丸开始把脉,车厢里陷入寂静。
整个过程中,多田留美一直扶着夕雾,让其靠在自己身上。
那过分热情的态度,夕雾即使没有看到,也能感受得到。
她有些不适,毕竟对方在她眼里完全是个陌生人,太热情有些不习惯。
不过想到对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方才作罢。
半炷香后,百草丸把脉结束,松开了夕雾的手腕。
他又叫夕雾张开嘴巴,借着车厢窗户外面的光芒,朝里面看了看,并摸了摸她的喉咙,仔细检查……
末了,还掀开夕雾灰白空洞的左眼睑,检查了一番。
做完这一切后,他语气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朝多田留美道:“夫人,恕在下医术浅薄,这位姑娘是先天哑疾,无能为力。”
“先天哑疾!?”多田留美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不敢相信夕雾这么美的少女,竟然是个哑巴。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出现了一个裂纹,艺术品的价值一下子大打折扣。
她好似不甘心地问道:“就真的没有办法?”
“多田夫人,这……”百草丸十分为难道,“这是先天缺陷,普通药石是没有办法的,不过,若是那些神奇的阴阳师,或许有办法也说不定。”
多田留美闻言这才作罢,随即看到夕雾空洞无神的左眼,又问道:“那只左眼又是怎么回事?”
百草丸解释道:“这位姑娘的左眼也是先天残疾,应该在母体时,遭遇变故导致。若是想要治疗,也只有阴阳师才有那个可能。”
“这样啊……”多田留美叹了口气,挥挥手,“你下去吧。”
百草丸躬身就要退出车厢,看到夕雾的双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这位姑娘,我能摸一下你的双腿吗?”
说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补充道:“哦,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姑娘的双腿似乎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动过,可能……”
他这话顿时犹如一个信号,让夕雾小脑瓜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怎么又忘了,我的双腿从腿根以下,一直都是没有知觉的,难怪刚才起身这么困难。’
想起来后,她指了指自己的双腿,然后微笑地朝百草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双腿是残疾,不用检查,没用的。
百草丸见此,也不强求,朝夕雾微微躬身,然后退出了车厢。
出车厢时,夕雾通过他掀起的车门帘幕缝隙,看到外面似乎在一处森林中的营地中。
天气暗淡,已经点起了好几处明晃晃的篝火。
车厢外似乎所有人都在往自己这里看,并且在看到自己后,直接傻掉的表情……
“姑娘,你……”身后多田留美的声音响起。
夕雾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做好了对方嫌弃自己又哑、又瞎、又瘫的准备。
结果却完全相反。
多田留美用一双无比怜爱、疼惜的目光,和夕雾仅剩的右眼对视,双眼湿润地倾诉道:“小家伙,你真是太可怜了,这么小的年纪,就承担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