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献金的事情，厉承泽并没有跟周瘐和江瀚商量，便一个人做了。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不想让周瘐觉得有负担。
但是他确实觉得这是目前为止解决这样事情核心问题的最快方法。
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王老这颗没用又糟心的棋子，果断被丢弃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龙樾准备了最好的红酒，和他一起坐在别墅的空中花园中庆祝。
与其说是庆祝，不如说是兴师问罪。
“怎么说这个公司也有我一半的股份，你私自动用了这么大的一笔钱，不用跟我打招呼吗？”龙樾冷着脸，质问他说。
厉承泽那一瞬间，感觉像是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除了他身上松垮的毛衣，不是他的风格之外，还真的是出奇的像。
他不禁啧啧称奇，“分什么你我？我们不是一个人吗？”
龙樾放下酒杯，不客气的说：“一个人？那今天你留在这里，我替你回家，如何？”
“开什么玩笑？”厉承泽白了他一眼，哼了哼说：“扮我还扮上瘾了是吧？听说我进京那天你又借着我的身份招摇撞骗了！”
“你应该谢谢我。”
“嗯，我会还你的，等你办婚礼的时候，万一不能到场，我替你……”
“想得美！”龙樾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拳。
虽然是冬天，花园里还是开着各种鲜花，映着玻璃屋顶折射下来的阳光，非常好看。
厉承泽看着厉慧生前最喜欢的花，忍不住感叹，“要是你能早点回来，多好！那样她最后的那段时光应该会更加无憾吧！”
龙樾靠在椅背上，顺着厉承泽的目光，看向那株开的正怒的玫瑰。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厉承泽唇角带着一丝微笑，“浓烈，热情，果敢，坚毅，就像在冬日里盛放的玫瑰。”
龙樾幽幽的说：“还好，她没有留在他的身边，否则可能就不会开得这么美。”
厉承泽转头看他，不太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龙樾的思绪飞扬，回忆起父亲还在世的日子，还有他并不快乐的童年。
那段时间，他最常想的问题就是：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亲身骨肉。
因为他觉得他们之间除了称呼，没有一丁点骨肉至亲的感觉，他甚至很羡慕宫菲，至少她有妈妈，而他却连问都不敢问。
“你从不好奇他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吗？”
厉承泽仔细回想了一下，“小时候有好奇过，现在……看看你，再看看我，大概也猜得到一二。”
龙樾摇摇头，“他的冷酷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咱们俩身上那点人情味，应该都要感谢妈，虽然我没有长在她的身边，但我相信，她把她的浓烈、热情、果敢、坚毅，毫无保留的遗传给了我们。”
“也许一切就是注定好的，我们的分离，我们的相聚……”
“这事完了，我就回澳洲了。陆筱那边我就不打招呼了，你帮我说一声。”
“好。”
……
三天后。
陆军司令部的大门封闭了三天，终于打开了。
李部长带着一行人走出大门，押着带着手铐的王老。
他本就短胖的身材此刻显得更加的卑微和不堪，眼睛里充满了绝望，还有一丝恐慌。
他不知道离开了这里，他的归路是哪里？这三天来，我在审讯中交待了一些事，保留了一些事，他还期望着能用那些秘密换取一些保命的符咒。
但是此刻，当冰冷的寒风吹透他的外套，那种刺骨的寒，让他为之颤栗。
他好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李部长转过身，面对亲自送她出来的周皓天，“周将军留步。”
周将军感激的握着她的手，由衷的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旁边站着的王老冷哼了一声，“老周，不和我告别吗？咱们今日一别，可能就是后会无期了。
周皓天沉下眼色，淡漠的看着王老，“老王，人说命运天注定，你信不信？人死了以后，该下地狱还是上天堂，也是天定的。”
“你别以为我会一个人下地狱，我会在地狱等着你，等着你们……”王老面目扭曲的低吼着，被推进了车里。
李部长也上了车，在周皓天的目送下，渐行渐远。
周皓天偏过头来，对站在他身后的王副官说：“都安排好了吗？”
王副官点点头，“是，将军。万无一失。”
周皓天的眼睛里迸出一抹寒光，“可惜了我的雀梅。”
“将军，我已经命人请园艺师傅看过了。”王副官低声说，“师傅说……细细养护，还会活的。”
周皓天注意到，马路对面的一辆车，在那里停了很久了。
车里走下一个人。
周皓天看到她那一瞬间，目光微微凝固。
她站在那里，安静的望着他，黑色毛呢大衣在冷风里显得很单薄。
周皓天伸手从王副官手里接过了一件军大衣，迈开步子向她走去。
只是一条马路而已，像是走了很久很久。
他站在她的面前，帮她披上绿色的军大衣。
然后又退开一步，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瘐市长反问。
周将军钢铁硬汉的心一紧，定定的看着她，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千言万语，哽咽在喉间，瘐市长欲言又止，还是一如即往的不知怎么表达，只是眼睛从未离开过他的脸。
“我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今天就可以回家，你其实可以在家里等着我。”周皓天低沉的声音，反倒安慰了她。
让她放下了悬着的心，口气也柔和了许多，“那……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你们？”
周皓天往车里望去，才看见驾驶座上的人，是周瘐。
他正笑着跟他招手，露出一口白牙。
周瘐摇下车窗，探出头来，“知道你肯定忙，可是瘐市长倔得很，非要来看你一眼她才肯放心，我也没办法。”
被他这样一说，瘐市长反倒很不好意思，慌张的低着头说：“那没事了，我们回去了。”
周皓天拉住了她，帮她扣好了胸前的扣子，“天冷，你身体不比年轻人，多穿点。”
瘐市长点点头，一头扎进了车里。
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热的，脸上微微泛红。
周瘐边启动车子，边从后视镜里看她。
“妈？热了吧？那军大衣要不要脱掉？”
瘐市长赶紧摇摇头，双手环住大衣说：“不热。挺好的。”
周瘐失笑出声，“是挺好的，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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