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吐露心声

　　拂娘并不好酒，但是喜欢像饮料一样甜甜的好闻又好喝的东西。

　　桃花醉一杯一杯的喝下去，就连呼出的气体中都有了淡淡的桃香味道，坐在她旁边的萧渡白不时的用余光瞟她。

　　她的酒量太差了，上次不过是半壶桃花醉就醉成那个样子，今天是萧渡白的生辰，在加上没有人管束，只怕今晚会闹的更凶。

　　想到她醉后那粘人的样子，萧渡白的嘴角无声的勾了起来，这样的话，倒是挺有趣。

　　还未想完，一杯酒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还未反应过来，一串串祝他生辰快乐的祝辞就从那人嘴里说了出来。

　　他的生辰，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一个个的都是不把他放倒就不罢休的架势。

　　萧渡白苦笑，这种日子也不好驳了大家的面子，可就算再好的酒量在在这么多人的车轱辘下也很难保持最后的清醒，更何况看他们这样兴致勃勃的样子，今晚他要是不倒下的话，基本上就走不掉了。

　　大堂里到处都是被扔的歪歪扭扭的酒坛子，青翼刚开始提来的那两坛哪里够这一群酒鬼的消耗，后来还是他开了口，让他们喝个尽兴，这些人才欢天喜地的几乎去吧客栈的酒窖都搬了过来。

　　灼颜手里端了一碗酒，看了萧渡白，犹犹豫豫的不敢靠近，他年纪本来就不大，但是是这里为数不多的乐意收拾自己的男人，混在这一群糙汉子中，看着尤为细皮嫩-肉，整个人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一般。

　　“主子。”灼颜还是走了过来，手中的碗伸向了萧渡白。

　　萧渡白笑了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最近怎么样。”

　　明明这几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可萧渡白的这句话，竟然生生的把他们几个给疏远了不少。

　　灼颜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手中端着的酒碗微微有些颤抖，扣在酒碗上的指节微微抖动着，下一秒这酒碗就要支撑不住从他的手里掉下去。

　　主子这话的意思，是要放弃他了吗。

　　“还是原来的样子，主子，灼颜有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灼颜咬了咬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抬头直直的看着萧渡白，那样子，倒是有了从前的无畏无惧的气概。

　　“你既知道不该说，那便不应当提出来，灼颜，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话有些事你自然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做，应该如何做。”

　　萧渡白说完，一口喝干了手中的酒液，看着灼颜的眼神微微发凉。

　　灼颜的心无限的往地底沉去，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固执就是跟主子渐行渐远，可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丢下一起长大的卿卿。

　　灼颜怔愣了片刻，眼神逐渐变的清明，咬了咬牙，也学着萧渡白的样子，一口喝干了手中的酒液，随意的擦了擦嘴角。

　　“主子，灼颜有个不情之请。”灼颜双膝跪地，很是郑重。

　　幸而大堂里人声鼎沸，人人都沉浸在这一场狂欢里，除了坐在萧渡白身边的拂娘，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出闹剧。

　　拂娘喝多了酒，脑子一片乱哄哄的，可看着灼颜的动作，隐隐也能够猜出来这是为何。

　　这件事，她现在也不好插手，纵然灼颜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她对灼颜也没有什么恶意，可现在，并不是她觉得灼颜是个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的人就可以圣母心泛滥。

　　小男生啊，总是单纯一些，空有一腔热血，等他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还不知道被社会打击成什么样呢。

　　拂娘撑着下巴，看戏一般看着跪在那里的灼颜跟面无表情的萧渡白。

　　“你可会后悔？”萧渡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这个从小跟他到大的人在他的心里没有多少重量一般。

　　拂娘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灼颜还是太容易冲动了，更何况，恐怕他即将说出来的这件事，连杜卿卿的想法都没有问过，像他这样直接下了定论，也不知道杜卿卿会不会答应他。

　　莽撞，冲动，热血，这是拂娘现在给灼颜打的所有的标签。

　　“灼颜，灼颜想带卿卿姐离开这里。”支支吾吾了半天，灼颜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只是眼神却再也不敢直视萧渡白。

　　这件事说出来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甚至还隐隐有点背叛的意思，之所以要趁着现在没怎么有人的时候说，也正是出于这个考量。

　　萧渡白没有说话，还跪在地面上的灼颜心七上八下的，心就像是被从胸膛里生生的挖出来在明火上炙烤了一番，哪怕是这样微冷的天气，也冒出了一额头的汗。

　　拂娘看热闹一般的关注着这边的动向，这灼颜，也实在是想不开，难不成他不知道他在萧渡白这边的地位吗，作为从小就被萧渡白从外头捡回来的，被萧渡白亲手教大的，眼下做出这种事情来，拂娘简直不敢想现在的萧渡白是什么样的心情。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最清楚不过了，萧渡白最是重情义，灼颜能为了一个杜卿卿说出这样的话来，难免寒了他的心。

　　“想好了？”萧渡白只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

　　灼颜的身体顿时僵硬在了原地，竟是连抬头看萧渡白的脸色跟眼神都不敢，垂头丧气的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从他身上，拂娘甚至看不到应该属于年轻人的朝气。

　　“灼颜，想好了。”灼颜磕磕绊绊，艰难的把这几个字从嘴里说了出来，额头上的汗珠还在提醒着他，现在的他正在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主子对他的栽培和重视是显而易见的，杜卿卿的事情主子的态度是什么样子他也不是不知道。

　　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他也没有想好，唯一能够确定下来的是，要是卿卿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不是死就是疯，她实在是太偏激了，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己心里的最美好柔软的存在逐渐变样。

　　萧渡白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坐回了位子上。

三百三十七章 毫无准备

　　灼颜的心惴惴不安，事实上，一直到了现在，萧渡白都没有特别明确的态度，想到杜卿卿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灼颜咬了咬牙，刚想要接着开口的时候，萧渡白说话了。

　　“打算什么时候走，可有去的地方？”萧渡白的话说完，灼颜的眼眶又湿润了。

　　“暂时，还未想好，不过天涯之大，总有一处地方是我们能够落脚的。”灼颜苦笑。

　　他只希望，卿卿不要误会他就好。

　　拂娘看着这边的景象简直瞠目结舌，原来这哥们竟然连一点准备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想好就敢为爱走天涯的勇气，拂娘也是很佩服了。

　　杜卿卿会跟着他走才有鬼呢，谁不知道杜卿卿对萧渡白的那点小心思，再说了，在这里起码吃穿都有保证，傻子才会突然转变想法跟着这么个穷小子到处乱跑过虚无缥缈的生活呢。

　　“杜卿卿可答应了？”拂娘原本并不想掺和这件事，可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开口了。

　　虽然她不喜欢杜卿卿，但要是她不同意离开，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灼颜这样先说了出来，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在她这句话问出来之后，灼颜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拂娘心底叹息了一声，果然，这个混小子根本就没有跟杜卿卿商量，甚至这是他一个人做出来的决定。

　　若这也是杜卿卿亲口答应的，拂娘绝对会敲锣打鼓甚至会拿出自己的体己钱送给他们两个作为日后过小日子的资金，可现在的事实可不是这样的。

　　杜卿卿那样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被迫要离开这里，万一再闹一次自杀怎么办，就她那破败的身子，还能承受的住几次。

　　上次他们两个见面的时候拂娘就看出来了，脸色青灰，根本不像是一个健康的人该有的脸色，后来两人身体接触之际，拂娘还偷偷在她的脉搏处停留了几秒。

　　当然，这样刻意的举动自然也被同样精通医术的杜卿卿发现了。

　　那时候的她脉搏就已经虚浮无力了，一个医者竟然在明知道对自己身体有着不可逆转的伤害的前提下仍然做这些事只为得到男人的一两分垂怜，实在是可怜。

　“所以，你在没有得到杜卿卿同意下，甚至她有可能连这件事都不知道的前提下来求萧渡白，说你要带着杜卿卿走？”

　　拂娘冷笑一声，“这到底是给我们惹麻烦呢，还是你嘴里说着的不麻烦我们，你喜欢杜卿卿那就凭自己的真本事去呗，能把她追走我恨不得把你供起来。”

　　“但你看看你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情？你以为按照她的性格能够轻易的跟你离开这里？还是你以为她能被你这段时间的行为感动的痛哭流涕说不管你去哪里她都陪在你的身边？”

　　拂娘冷哼，“你与她朝夕相处，难道不知道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你猜要是你在没有任何预热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会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又会不会再做出那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也不瞒着你了，她的身体早就禁不住折腾了，从前没日没夜的淋雨加上长途奔波，早就给她的身体留下了病根，若是之后好好调理也就罢了，可她偏偏要那样折腾自己。”

　　“往后你要是愿意好好照顾她的话也是一件好事，她自己也懂医术，至少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把她的身体调理过来，可在她还没有完成情绪转换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俩，你猜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再一次伤害自己？”

　　拂娘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有了前车之鉴，这个女人对自己真的挺狠的，谁也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能把自己折腾到什么地步。

　　一个人要是连自己的身体都能不在乎都能够当成要挟别人的武器的话，在拂娘这里，这个人就是脑子有病的水平。

　　灼颜默不作声，垂着头，方才眼里一瞬间燃起的亮光瞬间熄灭。

　　这些他确实都没有想过，他只想过要带着杜卿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之后的事情，在他这里真的是一点规划都没有。

　　灼颜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迷茫来。

　　拂娘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啊，不过是一个十六岁上下的男孩子罢了。

　　“若是你真的有心要带她走的话，那便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这三天的时间里，你有能力劝得动杜卿卿跟你离开这里，那我这里便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顿了顿，拂娘锐利的眼神刺向灼颜，冷冷的声音再一次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像是一根根尖刺狠狠的刺进灼颜的心口里。

　　“可若是你在这三天之内没有做到的话，那杜卿卿往后的事情便容不得你插嘴半句，不管最后我给她的道路是什么，你都不许再插手。”

　　拂娘的脸上犹自带着不屑的笑容，三天的时间，哪怕给他三十天，都未必能够劝得动杜卿卿。

　　灼颜猛然抬头，迎面撞上拂娘的视线，愣住了片刻，眼睛里还带着不服输的光芒。

　　拂娘可不愿意跟这样不成熟的小男孩说那些车轱辘的话，看着他的眼睛，把条件又重复了一遍。

　　萧渡白的手从桌底下伸过去，轻轻捏了捏拂娘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拂娘的心平静下了一点。

　　“好，我答应！”灼颜怒气冲冲的应了下来。

　　他们这边闹了这么长时间，早有好奇的视线悄悄往这边聚集了，拂娘倒是不在乎，反正他们三个的这点事眼下已经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哪怕让他们再多知道一些也无所谓了。

　　再者说，跟那杜卿卿保持距离的最好方式就是脱敏，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不要给她一个眼神，久而久之，得不到想象中的关注的她自然就会消停下来。

　　事实证明，这个想法确实是对的，近几天来，不管杜卿卿在房间里折腾了什么，拂娘跟萧渡白都装作不知道，得不到想象中的关注，就连杜卿卿都消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