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屁股底下的垫子还没坐热呢,一双大长腿就坐了上来。
是萧渡白。
他不应该在下面骑马吗,这个马车本来就不大,里面有抚琴跟她两个人,现在加上萧渡白这样一个高个子,更显得拥挤一些。
“我。”萧渡白看着拂娘铁青的脸色,支支吾吾的说着。
抚琴见状,身子一抬就要下马车,起到一半才想起来,现在马车是在一个很艰难的环境里走着,要是她下去的话,反而会给他们带来很多其他的压力。
“你干嘛去。”拂娘很快的就察觉到了抚琴的意图,连忙伸手摁住她。
“我,我下去透透气。”抚琴不擅长说谎,说谎的话要不就是沉默,说话就会磕磕巴巴的。
“你哪里 都不许去,就在我身边陪着我。”拂娘的态度很是强硬,拉着抚琴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苦涩的感觉在心里满满蔓延开来,这是为了防着他呢,萧渡白苦笑一下。
也是应该的,毕竟是他做错事情在先。
虽然在他的眼里,他跟杜卿卿并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情,可好死不死,那个场面就是被拂娘看见了,让他就算长了一百张嘴都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他能说什么, 他能闭着眼睛说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吗,还是能够昧着良心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杜卿卿的身上。
杜卿卿的父亲临死前把她交到了自己的手上,说什么也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良心才能稍微安稳下来。
毕竟当年,要不是因为他,她的父亲不会死去,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流落街头,差点被带进烟花场所。
对她的心软都是因为,每次只要他硬起心肠来,她总会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哭着说起她那已经死去的父亲。
这让萧渡白纵然心里有多少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他能说什么,难不成要说,你的父亲都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就算是报恩我让你跟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还够了吗。
当年要不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杜景兴根本就不会为了替他挡剑中毒而死,现在的杜卿卿也是有父亲宠着爱着的。
可这些话他谁都不能说,哪怕是拂娘。
只能憋在肚子里,痛心的看着拂娘误会自己,两个人之间横亘了一个巨大的误会,没有解开,任由它发展下去的话,绝对会变成他们之间最大的心结。
萧渡白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挽回拂娘的心,只能用最蠢笨的方法,陪在她的身边,可现在看在,这个办法的成效也不是很好,他都在这里蜷着腿坐了好长时间了,拂娘连理都不想理他。
这个马车的空间不是很大,他身高高,一双大长腿在这里简直就是无处安放,只能蜷起来,时间一长,整条腿都是酥酥,麻麻的有点感受不到自己的腿的存在。
拂娘不愿意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的掀开马车上的帘子。
马车的速度不是很快,毕竟要顾忌到很多方面,在这样崎岖的山路要保持平稳最好不要颠簸,还要躲避开修罗殿的人很有可能出现的路线,能把马车驾驶的这样稳速前进已经是很厉害了。
外头的风景没什么好看的,并没有初次进来那样的惊艳,到处都是绿色,看久了也很容易审美疲劳。
也有可能是两次的心情不一样,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即将要见到萧渡白,满心满眼里都是欢喜,可是这一次,满心满眼里都是不想见到那个人。
心情对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能够直接影响到看到的景色是什么样子的,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哪怕是看到了平时最喜欢的东西也觉得索然无趣。
心情好的时候哪怕是见到了平时不待见的东西也能强忍着自己心里的不适对那东西的态度好一些。
“拂娘,今早上,我。”萧渡白尝试着开口,可每次只要说到后头的那几个字他的脑子就会变的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拂娘的手撑在帘子处,眼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头一动的景象中,不知道的还以为外面的树木有多好看呢,竟然能够引得她目不转睛。
只有坐在拂娘身边的抚琴察觉到了不对劲。
姐姐要是在专心看风景的话,她的手指为什么在轻轻的颤抖着,仔细一旦看过去,会发现她的眼睛虽然是看着外头的,但是却没有一丝神采。
倒像是在看着外头的树木发呆,只有在坐在旁边的萧渡白开口的时候,她的眼球才会难以觉察的动一动。
这两个人从早上开始,就很是奇怪,抚琴看了看萧渡白,又看了看拂娘,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看这态度,好像是关于一些不能说的问题,而且还是姑爷先开始的,要不按照他那么强硬的性格,应该不会这么低三下四的总是道歉。
“姐姐。”抚琴轻声开口。
拂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突然想起来,我有话要与青翼说,他就在外头赶马车,我出去坐坐就回来。”
他们两个的事情抚琴也插不上手,再说了,她坐在这里,萧渡白连腿都撑不开,倒不如她找个借口先下去,至少让萧渡白的腿能够伸展开来,这样也能坐的舒适一些。
拂娘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透她心里的想法,她跟青翼认识不过短短一个周的时间,两个人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抚琴怎么说也不会突然有事找他。
可她没有拆穿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顺势放下了一直捏在手里的帘子。
方才捏的太用力,不算薄的料子都被她捏出了褶皱,拂娘状似无意的将帘子抚平,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前。
其实她平日里坐马车哪里有这么端庄老实,不是蹭在萧渡白的身边就是挨着他让他抱着自己,动来动去的像是个活泼的小猴一样,眼下这次,也算是跟往常相比很是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