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什么

刘芳儿将袜子穿好，抬眸盯着宋拂娘的眼睛说：“其实我跟着你本是想找个法子叫你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却被你救了。”

宋拂娘听了她这没头没尾的话愣在当场：“什么意思？”

“那日钱媒婆去了宋奶奶家替人求娶你。”刘芳儿眸子笼上了一层氤氲，娓娓将事情道来。

原来刘芳儿与宋奶奶给宋拂娘说亲的那个瘸秀才周顺乃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

彼时周顺并未腿瘸的时候仪表堂堂，还考上过秀才。能有功名在身的人平西村也就那么一个！

儿子发达了，周顺的母亲自然不愿将就这小门小户的刘芳儿。于是逼着儿子娶了镇上师爷家的姑娘。

“咱们平西村重孝道，周顺娶了旁人我不怪他。”刘芳儿的眼眸里有一丝心酸，她擦了擦眼睛接着道：“后来我再是伤心也只能另嫁他人。”

“再往后的事，你应该也能打听到了。”

刘芳儿抬眸道：“周顺出了意外瘸了腿脚，他那娘子不久也过世了，如今正在考虑续弦之事。”

宋拂娘听了刘芳儿的话也是唏嘘不已，疑惑道：“既然你已另嫁他人，就算我退出了你也没法和他在一起啊？”

刘芳儿流着泪叹息道：“我嫁过去没两年就被夫家休弃了。”

“只是当年周顺娘瞧不上我，如今周顺虽瘸了，而我却是被休的不祥之人，她一样瞧不上。”

“我此番上山原是想叫你成全我们的，如今你却救了我，委实……委实让我再开不了口。”

宋拂娘眼眸弯弯露出个笑容道：“你们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我又怎会横刀夺爱呢？况且我本来也不想嫁人的，只是……”

她咬了咬唇，方才高兴起来的心绪慢慢又低落了下去。

“只是什么？”刘芳儿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这会儿着急起来了。

宋拂娘道：“我那姑奶奶说若我不肯嫁，就叫我把这些年和哥哥的吃穿用度十倍还予她。我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刘芳儿惊讶地咦了一声，道：“什么吃穿用度？你们兄妹这些年的花用都是当初宋爷爷留下的几亩地产出呀？”

宋拂娘听罢直接愣在当场。

“你不记得了么？”刘芳儿道：“这事儿当年村里人都知晓，宋家爷爷回平西村的时候典卖了东西置办了几亩田地，专留给你们兄妹将来过活的，谁也不许卖。”

宋拂娘登时全明白了，那宋奶奶原是诳她的！

既是没欠那位姑奶奶银子，她的身板儿也就硬气了许多，对刘芳儿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嫁过去的。”

刘芳儿得了宋拂娘的允诺心下高兴，两个人便相携着下了山。

两日后宋奶奶到底是坐不住，便又上门相劝。没说两句话，宋拂娘就直接理直气壮的拒绝了。

宋奶奶恼羞成怒道：“你个小蹄子，莫不是忘了你吃着谁的米粮长大的？白养了你们兄妹这么大，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真真是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