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从厅堂退了出来,颜氏迫不及待就要往苏清婷房中去,却被苏远航拦下。
“娘,祖母都已经同意明日就让婷儿妹妹解禁,你现在急着去妹妹房中做什么?”
颜氏眉头紧锁说道:“远航你不知,近日府中一连出了这么多大事,你爹又同春红楼的妓子好上了,我在家中是越来越说不上话,就连偶尔去看看婷儿都不得。”说着又要掉下泪来。
苏远航一听这话气打不一处来,忙问道:“娘,我不在的这几年林氏母女是不是净给你和妹妹气受了?”
颜氏点点头:“这苏清宁仗着自己是嫡女出生,事事要压婷儿一头,有时婷儿都已让着她些,她竟仍旧咄咄逼人。婷儿此前献舞被下药一事就是她捣的鬼,我一直想要找出线索好治治她,可到今日也没个进展。”
“娘,这种事何须费心去找线索,我们只需寻个由头给她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到时再由祖母出面,我看她还有没有招架之力。”
“远航,这苏清宁自从半年前落过一次水后,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我们从前那些小招数怕是根本瞒不过她的眼。想要算计她一事还得从长计议,万不能操之过急,免得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母子二人这番话却全被林氏的丫鬟小玉听了去。原来是方才林氏回到房中却发现自己一边耳朵上的翠玉耳坠不见了,那是去年生日时清婷送她的,她一向宝贝。现在耳坠没了,忙叫小玉沿路去寻。
小玉等颜氏母子二人一走立马回房去告诉林氏此事,林氏却不关心此事,只问耳坠找见了没。
“没找见。”小玉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可是夫人,我方才听见颜姨娘她们想要设计陷害大小姐,你就不担心么?”
“我怎会不担心,我正是因为心内不安才让你去找那耳坠。这耳坠若是被丫鬟下人捡了去我倒至多也就是心疼几日,可要是被颜氏或她身边的人捡着了,只怕又会生出事端。”
“那要不我再去找找,可能是掉在了哪个不起眼的角落。”小玉方才光顾着听颜氏母子的计划也未仔细寻找,现在听林氏这么一说也就怕起来。
林氏朝她点点头说道:“也好,只是要注意不要被他人知道,现在这府上的下人丫鬟究竟在帮着谁做事你我都说不清。”
说罢小玉就出了门,林氏也是坐立难安,不停到门口张望。不一会儿她就见小玉垂头丧气地回来,不用问也知是没有找见,她心内愈发害怕起来,这事单单把她牵扯进去她倒不怕,就怕要连累到女儿苏清宁。
“夫人,我刚才去厅堂时见着了颜姨娘身边的丫鬟小蝶,我看她神色慌张便问她是在做什么,她也没答我就仓皇跑了,这耳坠会不会是叫她捡了去了?”
“确有可能,你去替我叫宁儿来,这事我要和她商量过才好。”
话音刚落倒见苏清宁进了门,手里端了碗燕窝。她将燕窝呈到林氏面前说:“七皇子府上差人送来的血燕窝,是由塞外进贡的,我想着拿来给娘你尝个鲜。”
林氏因有心事,只草草地回道:“好,好。”
“娘,是出了什么事了么?我瞧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苏清宁一眼瞧出了林氏的异样,忙放下手中的燕窝,关切地问道。
“宁儿,娘今日做了错事了。刚刚你祖母召集我们去厅堂,我耳上戴的是你去年送的那副镶了金边的翠玉坠子,可竟叫我不小心掉了。我放心不下又让小玉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找见,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苏清宁拉过林氏的手说道:“一副耳坠罢了,娘亲要是喜欢我过两日再去给你挑选几副,又不是什么罕有的物件。”
“宁儿,你怎如此心大?明日你妹妹就要解了禁足,到时她再向远航一诉苦,远航定是要恨我们入骨。我现在怕就怕这坠子是叫他们的人捡了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苏清宁其实早就想到了这点,不过现在一来无法确定这坠子到底是被谁捡了去,二来若是真被颜氏的人捡着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拿这耳坠做文章。
“娘,你就把心安安吧,颜氏几人若真要陷害我们,你就是再谨慎仔细也会被她们找了破绽。现在我们除了等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静观其变。”
林氏仍是忐忑,不过也确实没有好的应对之策,只是她一静下心来就想到了方才苏清宁为苏清婷说情的事,这倒不在她料想中,便问道:“宁儿你方才在你祖母面前为何要为清婷求情?”
苏清宁漫不经心说道:“早上时候苏远航去我房中找了我,为的就是要我替苏清婷说情,我当时还未思量好,便对他说要给我几日考虑考虑。谁知他下午就去请了老夫人出来做主,还主动把我拉出来做决定。”
“看来他是想斩后奏,只是当时宁儿你完全可以找些借口不参与此事,免得惹了腥。”
“娘,祖母当时的意思你还没看出来么?就是我不出来说情,苏远航靠着软磨硬泡也能把祖母说动了。与其我万般推脱招来祖母不满,还不如顺水推舟,也能在祖母面前拦些个好感。”
林氏听完心中既是欣慰又觉得心酸,女儿从前从来都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现在竟要每日活在勾心斗角中,稍有不慎就要遭来祸端。
“宁儿,娘有时也后悔把你生在了苏府这种大户人家,只恨这世间寻不到后悔药。”
苏清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上前环着林氏的肩膀,说道:“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户人家也好,寻常百姓家也罢,各有各的安逸,也各有各的辛酸,与其拿这种无法改变之事来庸人自扰,倒不如想想法子怎么将现在的日子活出些滋味来。”
林氏见女儿如此懂事,只觉得心内更加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