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苏清宁见屋外终于放了晴,阳光好的过分,照得整个人暖洋洋地又想睡过去。
她命惠兰搬了躺椅到门旁,又让惠兰去给她取个火盆来,惠兰得了吩咐一溜烟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惠兰从屋外端了个火盆进门来,一双手被冻得通红,脸上不怎么高兴地说道:“这府上的下人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我方才去取些烤火用的碳块,厨房的人竟磨磨蹭蹭不给我好脸色,还把不把小姐你放在眼里了?”
苏清宁想也没想就知这定又是颜氏的手笔,不过也懒得放在心上,为了这种鸡毛蒜皮之事辜负了大好阳光可是一点都不值得。
惠兰在屋内生了火,二人聚在火盆旁烤着火,刚说了没几句就见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急急来报:“大小姐,老夫人请了您去大堂,片刻也不得耽搁。”
“是为了清婷的事吧。”她倒没想到苏远航会表现得如此心急,还当他在外游学了几年,性子也变得沉稳些了,竟没想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那丫鬟只点点头说道:“是,大小姐你这就过去吧,免得惹了老夫人生气。”
苏清宁刚在火盆旁烤了一会儿火,身子将将要暖起来,被这么一打搅自然是没个好兴致了,只好说道:“这哪是能急得了的,总得容我换个袄子不是?”
惠兰也偷着笑起来,她是知道自家小姐心里有气的,可却没想到现在竟拿个小丫鬟来出气,便对那丫鬟说道:“你先去回老夫人吧,我伺候小姐换个衣裳一会儿就去。”
小丫鬟这才舒了口气,一路小跑着去厅堂去了。
“我都已说了要思量几日,这苏远航竟然先斩后奏,还当我好欺负不是?”
惠兰替苏清宁取了裘来帮她披上,说道:“小姐,我看二少爷早上来时对你恭敬得很,倒不像是动了坏心思。他与二小姐本就是同一个娘胎里出的,现在为了二小姐的事焦头烂额也是情有可原。”
“不说了,我倒想去看看他能怎么说动祖母。”
惠兰跟在苏清宁背后,刚来到厅内就见众人都已到了场,她一一福过后才找了张凳子坐下。
“母亲,不知你今日把我们召集在此所为何事?”首先说话的是颜氏,她在老夫人面前向来是卑躬屈漆不敢造次。
“远航这次回来历经长途跋涉,一回来又得知婷儿被关禁足一事,也是心疼,特向我来求了情。只是我们这一大家子可不能事事都由着一人做主,所以我还是想问问大家的想法。”老夫人边说边看向苏远航,眼中满是慈爱。
其实仔细一听老夫人的话苏清宁心中就已有了数,毕竟当初执意要将苏清婷关禁闭的是她,就连苏青远都不过是附和几句。现下老夫人想放人,谁还会同她对着干。可偏偏这颜氏看不透,竟又跪了下来当众卖起惨来:“母亲,婷儿虽说不懂事,可念在她年幼,这惩罚已然是够重了,还望母亲您开恩呐。”
倒是苏远航眼尖心细,一眼瞧出了老夫人脸上的反感,忙搀起颜氏说道:“娘亲,你怎能说这种话,妹妹犯了错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祖母只是找了嬷嬷调教她哪有说不过之处。且祖母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她既找了我们众人来商榷,就是要寻个解决的法子。”这番话看似是说给颜氏听的,其实更像是说给在场的其他几位。
“你瞧瞧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竟还比不上个十来岁的孩子。”说着叶氏又招呼苏远航去到她跟前,关切地问道:“远航,你在外这两年也是吃了点苦,这次回来就别走了。老太婆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你这回要是还要走,都不知道回来还能不能见着我这老太婆喽。”
苏远航顿时眼中蓄满泪水说道:“祖母你怎么说这种话,孙儿倒是瞧您精神儿好的很,就是活个百岁千岁也不是难事儿。”
叶氏被逗得开怀大笑,苏青远却不耐地说道:“母亲你招了我们是为了清婷的事,那现在究竟是怎么个解决之法?”
“你急个什么劲儿,莫不是又要去找春红楼那狐媚子。”
苏青远气得一拍桌子,拂袖而去,颜氏还想去追就被老夫人叫住:“还去追他做甚,他当他不在清婷这事就没法谈了?我倒要叫他看看,只要老太婆我在一日,这家中便还是我做主。”
“祖母,你可千万别动气,爹许是还有公务在身,您定是误会了他才会惹得他不快。”苏远航忙又安慰老夫人,做事可谓是滴水不漏。他知道老夫人向来最宠他,只要把老夫人哄好了,清婷一事又何须挂心。
苏清宁看得愈发想笑,苏远航不在家这几年家中是谁做主他早已没了数,还当众人事事都由着老夫人叶氏。诚然,一星半点的小事自然还是她说了算,只是事关大局之事早就没了她说话的份儿。不过苏清婷一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就顺水推舟说道:“祖母,宁儿也认为可以把妹妹解了禁了。其实宁儿早就想向祖母提议,又怕被有心之人拿去说事,说起来还是要怪宁儿做事太过犹豫软弱,叫婷儿妹妹多受了这么多苦。”
叶氏本就想对苏清婷解禁,方才那么说也不过是想打个幌子,现下见苏清宁顺了她的心意,也就叹了口气说道:“宁儿你果然是通情达理,不枉我一向疼爱你。既然婷儿一事你也这么认为,那从明日起就给她解禁吧。”
苏远航转过头来朝苏清宁狡黠一笑,苏清宁还未及思索出他这是何意,就见他转头换上了一副乖巧讨喜的样子对叶氏说道:“多谢祖母,待婷儿妹妹出来后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会好好督促,定不会叫祖母你失望的。”
叶氏朝他和蔼一笑,说道:“难得远航你如此识大体,做祖母的人深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