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真心错付

苏清宁可没闲心同他说笑，方才听了叶柔一番话直叫她心内不是滋味。

“是有什么心事么？我瞧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楚凌轩开口道。

苏清宁舀了一勺药送到他嘴边，楚凌轩正说着话呢冷不丁被灌了口药，顿时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我倒是好心问问，你这么粗鲁是什么意思？”

苏清宁想了一想还是问道：“你与那叶柔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凌轩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方才见苏清宁闷闷不乐自己心中也像打了结一般，现在听她一说倒隐隐有些开心起来，他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假装不经意地说道：“我与叶柔哪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去春红楼听她唱了个小曲儿，这你都要放在心上么？”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愿对我说真话，这次若不是我替你忙前忙后，你现在怕是早就被叶柔种下情蛊了，到时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

“什么情蛊？我今日确实浑身不舒坦，可一要细想就觉得头痛欲裂。你刚刚说到叶柔，这事与她有何关系？”

苏清宁冷笑一声回道：“你既然都不愿对我吐露真话，我为何要将自己知道的告知你，你不是事事都要瞒着我么，那这回也自个儿去问叶柔不就成了。”

楚凌轩这下又闹不清她是为何不快了，只好如实道出他与叶柔的种种，并表明叶柔于他和月影花颜并无区别，只是月影花颜靠的是武艺，而叶柔靠的是美色罢了。楚凌轩本以为自己这番解释总该消除苏清宁心中芥蒂了，哪知苏清宁一听这话脸色愈发难看了。她似是在沉思，楚凌轩也未上前打扰，只等她回了神才不确定地问道：“是想到什么事了么？为何我今日几次提到叶柔的事都惹得你不开心。”

苏清宁端着药坐到桌前，似是有些慌神，过了一会儿她幽幽说道：“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楚凌轩没有听得真切，只是见她愁容满面也不好多问，只好继续解释道：“我留叶柔在身边未出于半点男女之情，她要做的也就是利用自己的美貌替我拉拢朝中官员。清宁，之前我不与你多说是怕把你牵扯进来，在一切没有十足把握前我不愿让你冒如此风险。”

这话本是感人肺腑，然而现下在苏清宁听来却是无比刺耳。

“叶柔知道你对她并无半分情爱么？”

“这种话为何要对她说起？”楚凌轩一脸不解继续说道，“我当时在东印国救下她便是要让她为我效力，她若是对我起了什么心思我也不会点破她，要想让她替我办事总该给她点念想不是？”楚凌轩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这对他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苏清宁却并不认为，或者说这也是她最深恶痛绝的。她自然是知道皇子间为了太子之位免不了尔虞我诈，但利用女人的感情未免太过小人。她想起那日叶柔说她家世样貌哪样都好，随随便便就能嫁个如意郎君，可现在却觉得想笑，叶柔哪里知道，像她这种身份自打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沦为政治工具的命运。

楚凌轩见她笑得惨淡，心下越发不安，他关切地问道：“若是身子不舒服就让花颜送你回去，或者今晚干脆就在隔壁的客房住下。”

“一个可怜人罢了，她要是知道你对她根本没有一丝感情只怕会后悔那日被你救下。”苏清宁不在意他流露出的关心，自说自话道。

“叶柔与你有何关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频频在我面前提起她坏我兴致。她为我效力难不成我就非要爱上她？这未免没有身为下人的自觉。”楚凌轩眉头皱了皱，难得地动了怒。

“是啊，不过是个下人，身为下人却奢望主子的恩宠本就是大不敬。我忽觉头有些痛就不打扰了，你好生休息吧。”

楚凌轩也在气头上，自知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便回道：“也好，你我现在这样不适合谈事，我这就让花颜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苏清宁一下推开门，就见门外一个女子的身影略过，她只需一想也就知道是谁了，便说道：“出来吧。”

那女子也不知是已经离开还是躲在哪出不愿露头，苏清宁又说道：“你既然有心来求个结果，现在还不敢面对么？”

话音刚落就见叶柔缓缓从树荫后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的话你可都听见了？你于他不过是个工具，为情黯然神伤的也只有你一人。”苏清宁冷着脸说，心内却又难免对叶柔同情起来。

叶柔却不领她的好意，反而走上前来一步步将她逼到墙角，嘴里恶狠狠地说着：“你有什么立场替我去问，就因为我向你说起了我的身世么，知道我身世的人那么多，你与他们有何分别？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以为你能普救众生么，你以为你这么做就是对我的救赎么？”

“别再执迷不悟了，他不值得。”苏清宁任凭她推搡着自己也不做任何反应。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就不能让我继续活在梦中么，现实已经叫我万念俱灰，我不过是想在梦里寻些慰藉，为何你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叶柔用力摇晃着苏清宁，与其说是在质问苏清宁不如说是在质问她自己。

叶柔双手紧紧抓住苏清宁的肩膀，苏清宁感觉到指尖深深陷入肉里，可这种疼痛却也叫她更加清醒，她直勾勾看着叶柔说道：“梦终究会醒的，梦得越久越美好，醒来也越会失落无法接受。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以为自己能普救众生，现在你不愿自己从梦中醒来，那就由我来把你叫醒好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被楚凌轩看在眼里，可他却一直未说话，他好像一瞬明白，原来苏清宁并非因为他对叶柔的暧昧态度吃醋，而是这其中有什么触及了她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