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兰原本都已抬脚,听老鸨这么一说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只见她已经掏出荷包来。
“小姐,为个歌妓掏这么多钱你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吧?”
苏清宁朝着蕙兰一笑说道:“这些钱财我留在身上又有何用,还不如随了自己心意做些自己想做的事。”说罢,便将荷包内所有银两全数呈到老鸨面前。
老鸨喜滋滋接过来,一看之下竟有七八锭元宝,立时眉开眼笑,招呼着苏清宁坐下说道:“我这就替您去请叶柔姑娘。”
“慢着,鸨子你刚才说五百两换一眼,我这荷包中分明不止五百两,怎么也要让我去她房中一坐吧。”
“这……”老鸨犯了难,若换作平时倒也无妨,只是今日叶柔房中有位贵客,她本只打算收了苏清宁的银子将叶柔唤出来让她看一眼,也就算是把她打发了。
“怎么,收起我的银子来倒是爽快,现在为何磨磨唧唧?”苏清宁说罢也不等老鸨答复,直接朝着楼上跑去。
“小姐,你可慢着些。”蕙兰跟在她身后,瞧她这模样吓得心都提了起来。
苏清宁来到二楼,就见一间房房门禁闭,房门俱是由红木所制,瞧着就与旁边几间完全不同,应该就是这间了。
老鸨跟在苏清宁身后一路小跑,嘴里喊着:“姑娘,这可使不得!”说话间门已被推开,苏清宁一脸呆愣地立在门口。
蕙兰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想看看这位叶柔姑娘究竟是哪位天仙下了凡,竟能让小姐都哑口无言。她抬眼从苏清宁与门间的缝隙中偷偷望去,一看之下惊道:“七皇子!”
苏清宁推开房门时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楚凌轩与那唤作叶柔的歌妓坐在桌边推杯换盏,不知轻声细语些什么,楚凌轩脸上浮现出她不曾见过的惬意神情来。
老鸨跟着跑来,满脸堆笑地对楚凌轩说道:“七皇子,我都已经拦着这位姑娘了,可谁知她脚下倒是快得很,扰了您的雅兴了。”老鸨心内打着鼓,早些时候七皇子带着叶柔进屋时便再三叮嘱她,没他的同意不得让任何人进到房中。她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今日竟会出这种岔子,只好等着楚凌轩降罪。
哪知楚凌轩并不生气,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笑说道:“我当是谁呢,方才就听楼下闹闹哄哄,原来是苏小姐来了。只是我怎不知,苏小姐原来还有这样的癖好。”
苏清宁一时回不上话,倒不是楚凌轩的问题将她难住了 只是她觉得心内难受得紧,一口气憋在胸口,仿佛叫她呼吸都难。
“公子,这位是谁呀?”说话的正是叶柔,她也不看苏清宁,只一双手环上楚凌轩的臂膀娇娇问道。
“一位朋友。”叶柔似乎是得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这才看向苏清宁,只是眼中尽是炫耀与挑衅。
苏清宁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推门看到这一幕开始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般,现在听到楚凌轩波澜不惊地说出“一位朋友”,她竟觉得心微微有些疼。她忍着不适装作一脸轻松的样子说道:“今日我去到七皇子府上问起你的行踪,就见花颜支支吾吾说不出个详细来,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现在一看不过是来找佳人共度春宵,这又有何难以启齿呢?”
楚凌轩喝茶的一瞬没有瞧见她眼中的失落,竟也不是滋味起来。他本就对苏清宁也有不一样的心思,再加之花颜整日在他耳边念念叨叨,说是苏家小姐定是也对他生了情愫,他竟也暗暗得意起来。可现在一看苏清宁心平气和的样子,既不伤心也不生气,哪有半点将他挂在心上的意思。
“苏小姐还没讲明你的来意呢?”楚凌轩不依不饶。
“怎么,难不成这春红院是七皇子你所开?就兴你来这逍遥快活,还不许我来找点乐子?”
楚凌轩哈哈大笑起来:“苏小姐说的没错,男人来这是为快活,可你身为女子……”楚凌轩话说一半停了下来,看了看挤在门外看热闹的妓子们,众人不约而同哄笑起来。
苏清宁听他故意加重快活二字,只觉得心又凉了一截,他未说这话前,自己还在为他想开脱之词,现在想来真是多此一举。他楚凌轩都自认逛青楼找妓子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她又何必替他面子着想。
“我看七皇子还与叶柔姑娘有未完的事要做,就不多打扰了。”
“慢着。”楚凌轩不紧不慢地说,苏清宁当他是要挽留,心内稍稍畅快了一些。只是这话却惹了叶柔不满,她娇嗔道:“公子,你说了今日只陪我一人,她都已经识趣地要走了,你却还留她,我看你根本就没想好好陪我。”说着,叶柔转过身去。
楚凌轩笑了笑,只能好生安慰着:“你瞧我不是推了今日所有事宜,一早儿就来了你这,你竟还说这种没良心的话,莫不是要我把心肝掏了出来给你瞧?”
苏清宁倒不知楚凌轩居然这么会说哄人的话,不过也是,自己和他是什么关系能让他低声下气来哄着。她在门口看他们腻歪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楚凌轩接下来要说的话,只得强颜欢笑说道:“这回我是真走了,再不走怕是要惹了叶柔姑娘不高兴了。”
“这也不是在我府上,那我便不留你了。”苏清宁不想再同他多话,带着蕙兰走出屋去,却又听楚凌轩唤道:“苏小姐。”
“还有何事?”苏清宁这下都已懒得转身,没好气地问道。
“劳烦把门带上。”楚凌轩客客气气地回道。
苏清宁心内憋屈,这楚凌轩当着她的面同一个妓子你侬我侬也就罢了,现在竟使唤她做起了下人的活,她怒气冲冲将门重重关上,任是这再好的红木门也吱呀作响。
出了春红楼,蕙兰战战兢兢跟在苏清宁身后,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忿火中烧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