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回光返照

花颜约十五出去，她就是为了要吩咐花颜一些重要的事情。两人并没有碰头太久，两人就分道扬镳，根本没有人发现这二人的异常。

没过几日，一位公子就出现了在苏清婷的面前。他说是来治苏清婷的病，苏清婷自然是将人迎入院子里。她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来了。

这公子温文儒雅，苏清婷倒是有些不愿揭开她的伤痕。她总觉得这公子会嫌弃她的脸，她只是伸手给这公子把了把脉。

的确，这公子也没有急着要苏清婷揭开面纱，他是浅笑着询问了几句：“不知道姑娘这些日子可有身体的不适，除了脸上溃烂这一点。姑娘可以说一说，在下见过许多疑难杂症，说不定能够帮上几分。”

此话一出，苏清婷是吓了一跳。她的发髻和面纱将脸上伤痕遮得很好。若不是这公子笃定，直接就说她脸上有伤，那必定是于礼不合。

不过，苏清婷这伤得不轻，这几日溃烂范围扩张了不少。若是公子足够细心，也会发觉她小心翼翼地遮掩着。

为了验证这公子可有真凭实学，苏清婷是特意多问了一下：“公子是医者，又知道我脸上有伤。不知公子可否说出我最初伤的地方，以及是如何演变的？”

这问题是有几分刁难之意，公子却没有半分恼怒，他淡笑着回应道：“应该是从左侧脸颊开始，渐渐地右侧脸颊也有了。这一日日姑娘应该也没特地吃过什么，溃烂的部分却一直往鼻梁处扩张。而且溃烂部分成粉红色，偶有脓水。”

“那你怕吗？还愿意看看我这个可怜人？”苏清婷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痛苦，她如此刁钻的问题都难不倒那大夫，她觉着大夫应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公子脸上仍旧带着温柔地笑容，他轻声回应道：“自古只有病人不让看，哪有大夫不愿看的？你又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物，只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让我看看吧，我想帮你。”

闻言后，苏清婷是叹息了一声，她还是将面纱揭下来了。面纱下的脸已然溃烂了不少，要是大夫并不坚持要看，她根本就不愿意揭开面纱。

自从溃烂的地方越来越严重，苏清婷就变得越来越避世了。她不想要别人看见她这张脸，她生怕被人耻笑她的丑陋，即使这伤并不是她因果报应留下的。

看了这伤，公子也并没有一丝惊讶，他甚至还凑近认真观察。苏清婷虽有几分赧然，却不好推却，就静静给公子看。

没过多久，公子就写了一份药单出来，他还劝了苏清婷几句：“记住一日三次，喝了药切记要多休息，少生气。你这病不好医，你得慢慢来，明白了吗？”

“是，多谢大夫。”苏清婷感激地给大夫行了一礼，她让十五给大夫诊金。至于重金，她还没有给的打算。

毕竟也不知道药吃了能不能好起来，苏清婷才不会这么愚蠢先给钱。不然到时候想把钱追回来，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苏清婷还在忙着治脸，她无从关注别的事情，甚至连颜氏病倒醒过来的事情都不知道。但苏清宁倒是“有心”，颜氏一醒过来，她就过去拜访颜氏了。

颜氏病了这么久，苏清宁还是第一次过来找颜氏。或许，这也是苏清宁和颜氏最后一次平静的谈话，她们俩利益纠葛太深，实在不好深谈。

颜氏病得脸色苍白，此次醒来怕只是回光返照。苏清宁却没有刻意了解这事情，目前来说此事对她没那么重要。苏清婷都还在鼓掌之中，她还怕颜氏吗？

一坐下，苏清宁就跟颜氏寒暄了几句：“姨娘，这么久了，你稍微好些了吗？看着你这脸色不大好，我是觉着心疼啊！只可惜清婷看不见，不然她应该也会心疼吧？”

“你过来找我不会是说清婷的事情吧？”颜氏冷笑着看了看苏清宁，她也算是老江湖了，苏清宁那个套路难道她还能当做不知道吗？

苏清宁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毕竟颜氏都快死了，她不可能跟一个死人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此时，颜氏的婢女却来了，她端着药碗来的。颜氏二话不说将药给喝了，随后又让婢女下去了。苏清宁见颜氏有心留她，她自然得多留一会儿了。

苏清宁还特地给颜氏倒了杯茶，借此续上方才的话：“姨娘喝杯茶吧，这当做是我替清婷尽孝了。姨娘有心留我下来，应该有事情想跟我说吧？”

接过茶，颜氏点了点头，浅酌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杯。她病了许久，苍老了许多，连平日平滑的双手也显得有些枯黄颤抖。

颜氏抬眼看了看苏清宁，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低声道：“都走到了这一步，你还想要如何？我这条老命也快耗完了，是不是可以停下来了呢？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只希望你能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可以放过苏清婷。”

这话说得是没一点神气，苏清宁就没想过颜氏还能这么卑躬屈膝。她明白颜氏的心思，可她绝对不会就此罢手。颜氏的病又不是她造成了，颜氏死了跟苏清婷要不要死又有何联系呢？

不过，苏清宁并不是一个言谈举止飞扬跋扈的人，她仍旧保持着平时的礼貌，笑着反驳道：“姨娘，若是今日你生龙活虎，你会这么想吗？你有想过放过我吗？你想的只是让我放苏清婷一马。但您可别忘了，您沦落至此，不是我苏清宁害的！”

这话是堵得颜氏无言以对，她实在反驳不了苏清宁。她叹了一句一切皆是天意便罢了，苏清宁滴水不漏，她根本挑不出苏清宁的刺。

苏清宁是冷笑着看了看，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她向颜氏行了一礼，转身就离开了。那一礼，不过是她在讽刺颜氏到了回光返照的那一日，还是孤身一人，受尽病痛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