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与苏清婷仍在房中促漆长谈,也只当婆子变卦一事是苏清宁的主意,完全没想到是老夫人叶氏的手笔。
婆子刚来府的那两天,叶氏就从丫鬟下人们那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净是说那婆子被人当了下人使。这婆子是她请来的人,现在却给苏清婷当牛做马,叫她颜面何在,便让丫鬟请了那婆子去她房中。
婆子进到叶氏房中,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叶氏知她心内有鬼,也不给她好脸色看。
“老夫人,不知你传唤小的为的是何事?”婆子战战兢兢地问。
“你还记得我请你到府中来是为了什么?”
婆子想也不想便回道:“叫我来是为了调教二小姐的一言一行。”
叶氏命下人搬了张矮凳来,对婆子说道:“坐着说话吧,这两天净做了些脏活累活,累极了吧。”
“小的不知老夫人在说什么。”婆子知叶氏准是听见了些不该听的现在来试探自己的,可只要叶氏不挑明了说她是绝不可能承认的。
“春杏,你过来。”叶氏朝着门外招呼道。
进来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约莫十来岁的丫头,婆子认得她,是苏清婷的贴身丫鬟 ,心想道莫不是这丫头也犯了什么事被老夫人叫来问话了。
“春杏,你进府也已经有两三年的光阴了,这几天可是你最轻松舒坦的时光?”
春杏低着头回道:“是。”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倒是想听听?”
“都叫他人做了去了。”春杏怕得很,越说声儿越低。
叶氏不动声色说道:“抬起头来说话。现在我问你,你的火儿都是谁替你担了啊?”
春杏眼神瞄了瞄身旁的婆子,颤巍巍伸出一根指头指向她说道:“是嬷嬷替我做了。老夫人,奴婢知错了 奴婢今后再也不敢懒散怠慢了,还请老夫人责罚。”
叶氏非但没有朝她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说道:“你何错之有啊,退下吧。”说罢便命了春杏离去。
婆子知这下是没得再辩,瞬时跪在了地上哭诉道:“老夫人,我虽是得了你的令去调教二小姐,可你府上的颜姨娘又让我好好关照二小姐,小的也是十分为难啊。”
“你可是收了她的银子?”
“小的是收了她的银子,可当时那种情况下,小的若是不从,只怕会惹得颜姨娘不满,叫我吃不了兜着走。”
叶氏一早就猜到定是这颜氏从中捣鬼,现下拿这婆子问罪也就失了意义,她心中不快,却只好说道:“他日她若是再来找你,你面上仍旧听着她的,但事后必须来向我禀明情况。还有清婷这丫头那,你只管给我上足了规矩,她要是胆敢反抗或寻事,你便来找我。这丫头就是从小缺了教养,才成了今日这样子,绝不能再让她分不清了是非。”
要说叶氏倒还真是一视同仁,丝毫没有嫡女庶女之心,只是有时候这苏清婷受了母亲颜氏诸多影响,做出不少出格之事,也叫她恼得很。
叶氏的这番良苦用心苏清婷自是不知,还认为她是被人下了降头,心里咒着她早早归了西才好。这不刚才又和颜氏说道:“这老婆子屡屡坏我和娘亲的好事,我现在是不能同她算账。待日后大皇子将我明媒正娶,我看她还敢不敢这样轻视我。”
“婷儿,虽说成为大皇子的侧妃已是板上钉钉没得跑儿的事了,可你在苏府还是不能太过招摇。你不知道这背地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母女俩呢,巴不得我们从高处摔下来就再也起不来。”颜氏近来也总是想起以前的事,自觉从前做事做得太绝,树敌太多。
苏清婷不以为意,回道:“娘,你别再说了,我整日听你这些息事宁人的论调听得耳朵都要出了茧子了。息事宁人要是有用的话,林氏母女还会过成如今这副狼狈模样么?不给对手留后路是你一直教导我的,你难道忘了么?”
“娘我怎么可能会忘,他人都当我嫁进这苏府享尽荣华富贵富贵,你爹又对我言听计从,可个中心酸只有我自己知晓。别人都以为我整日算计,为的是和林氏争宠,呵,其实哪里是这样。我要的是他苏府内里生出嫌隙,最好搅得这个所谓的家永无宁日才好。”颜氏咬牙切齿地说着,这是她头一遭对人说起自己的真正想法,从前都是自己放在心里谋划盘算,现在说完只觉心里畅快了多。
苏清婷似懂非懂,娘亲虽说不满爹在外的那些风流事,可这么多年怕是早已习惯了,怎么会对爹恨到这种地步?不过她与苏青远这个爹本来也没多深的感情,以前的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是与娘亲相依为命,便又安慰起颜氏来,就像小时候的无数次那样:“娘,你有婷儿就够了,他人会背叛你,给你气受,可婷儿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们只要熬过了这段日子,待我飞上枝头成了真凤凰,他们谁人还敢不听着你的?”
“好,好,娘亲等着那一天呢。”颜氏顿时热泪盈眶。
“谁在那?”苏清婷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立马跑出门去。
“发生何事?”苏清婷急切问道。
小丫鬟说道:“我刚才见了个人猫在这墙角,似乎在偷听。”
颜氏也紧随其后走出门来问道:“可看清楚是谁了?”
事发突然,小丫鬟并没有瞧仔细,只觉得那人背影与管家万福有些相似,可也不敢妄下定论。颜氏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只管说。”
“是,姨娘。我见那人和万福像的很,不过就怕自己看花了眼冤枉了他。”
这么一说,苏清婷倒是想起了前段儿的一件事来。那时候婆子还没死,日日换着花样折磨她。一日她向婆子请示想开门在院子里透透气儿,婆子也是欣然同意了,可谁知当她门一开,就见万福趴在窗户那儿,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她立时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