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见苏清宁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知她还留了一手。果不其然,苏清宁将那外衫的破洞之处呈到众人面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外衫是由波斯国进贡的上好丝纱制成。祖母,想必你也知道,这波斯国的制纱技艺相当精湛,制出的纱虽然薄若蝉翼,却相当牢固,便是由一名壮汉来扯也扯不破丝毫。”
“呵,我以为能说出什么令人信服的话来呢。你说的确实不假,这波斯国的纱正常情况确难扯破,可若是情急之下那可说不准。”颜氏恨得牙痒,这苏清宁果然是个狠角色,换了一般人这种时候怕是早就吓得理智全无,声泪俱下了。
苏清宁从开始便猜想到婆子之死可能是颜氏的手笔,但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也不想当面与她发生冲突。可现下颜氏毫不收敛,咄咄逼人,苏清宁也就回道:“姨娘,自我今日进门始,你便处处与我作对,难不成你亲眼见着我将那婆子推入水中了?”
“这我当然没有亲眼看见,可婆子手中的破布可是你的衣裳上的?”
“姨娘,我正要说到这块破布呢。姨娘你可看好了。”苏清宁将外衫拿到颜氏面前,用手指在那破洞处摩挲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这破洞的边缘倒是齐整,看着不像是拉扯所致,倒像是用剪子剪破的。”
颜氏一把夺过苏清宁手中的外衫说道:“我可看不出什么拿剪子剪的还是撕破的,你讲这些有何用?”
“这什么时候轮到上你说话了,我看你倒像是了解的很。”叶氏拿起手中的拐杖向着苏青远背上重重一棒,中气十足地说道:“你这不孝子,这个家何时轮到女人做了主了,你瞧瞧你做的好事,家门不幸呐!”
苏青云原本见此事已由老母亲出面,自己倒也落得个清闲,谁知母亲现在却拿自己兴师问罪起来。
“母亲,做主自然轮不上她,可婉娘倒也不是故意找茬,要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该问的问题还是一个都不能缺。”眼下帮着谁说话都不是事儿,苏青远也只能做做和事佬。
“我看你年纪不大,倒已经开始耳聋眼花了。方才她句句话带刺,你是真心听不出还是有意护着她?”叶氏看一眼苏青远不满道。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刚才想着这事既然有您做主,儿子也就不费心了,现在想来是儿子大意了。”
叶氏冷冷看他一眼,遂又转身对苏清宁说道:“宁儿,把你手中的外衫拿来给祖母瞧瞧。”
苏清宁乖巧地将外衫递过去,叶氏一看之下怒不可遏,将外衫一把扔在地上大声骂道:“颜婉儿,给我跪下!”说的正是颜氏。
颜氏忽的被叶氏指名道姓,一脸错愕不知发生何事。叶氏见她迟迟不跪,当她是要造了反,便将手中的拐杖一把扔了出去说道:“放肆,我叫你跪你为何不跪?老婆子我平日里不吱声你怕是当苏家没了我这个人了!”
颜氏哪里是有心作对,不过是事发突然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见老夫人勃然大怒,吓得立马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你刚才可有仔细看过这外衫上的破洞?”
“看过了。”颜氏只好毕恭毕敬地回道。
老夫人冷哼一声:“既已看过,为何会说出方才那样的话。这破洞的边缘齐整的很,一看便是剪刀剪成,你却道凭你肉眼根本看不出,你是瞎了眼睛还是心内有鬼?”
面对老夫人的声声训责,颜氏百口莫辩,只得小声啜泣起来说道:“我见那婆子莫名其妙死了,我只怕您要怀疑到婷儿头上,做娘亲的人哪里能让女儿受这种质疑,便做了这种蠢事。”
“婷儿是你的女儿,可清宁哪里是石头里蹦出的,你这样做平白无故将事情赖在宁儿头上,可有想过宁儿和慧娘的感受?”老夫人怎会不知颜氏恨极林氏,哪里会有闲心顾及林氏感受,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臊臊颜氏罢了。
“祖母,接下来的想必也不用宁儿多说了吧。”苏清宁走到老夫人身边,一脸委屈地问道。
老夫人瞧颜氏一眼回道:“说,为何不说,我倒要你讲的明明白白,让她知道自己何错之有!”
得了老夫人的话,苏清宁犹豫一会儿终是说道:“是,祖母。现在因为这一块破布众人都觉得那婆子是被我推下水害死的,可那破布明显是被人剪破。试问,宁儿难不成会事先儿把衣衫剪破再将碎片放在婆子手中自添麻烦么?”说到动容处不禁双目通红,眼中含泪。
叶氏瞪着苏青远说道:“大小都是女儿,我一向知道你偏爱小的,可也不能做的太过有失了公允。”
还未等苏青远说话,苏清宁又继续说道:“祖母,旁的人都以为我是家中嫡女,自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可自小我便乖巧懂事不挣不抢,也知道要让着些弟弟妹妹。可现在看来有些人显然是当我好欺负的很,处处拿我当个软柿子捏了。”
叶氏示意她不要再讲,对颜氏说道:“今日之事不是我非要说你不可,但你做事越来越没了分寸,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置你自己说吧。”
颜氏怎么也没想到,她处心积虑给苏清宁下的套最终是把自己匡了进去,心里既是恼怒不甘可又无法辩驳,只得说道:“母亲您说了便是,是婉娘做错事在先,定不会有一句怨言。”
“你别以为教养的婆子死了清婷这事儿就算过了,自今日起,调教清婷一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如果在此期间除了任何纰漏,我唯你是问。”
叶氏这一命令听似简单,可颜氏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伤了同女儿的感情,可若是偏袒维护了女儿,只怕在老夫人和苏青远这讨不了好果子吃。颜氏左右为难,欲向苏青远求助,哪知苏青远也被她气得不轻,哪还有心思替她说情,只恶狠狠瞪她一眼,直叫她没了任何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