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辛泽身上，带着不避讳的打量。
“既然是大理寺少卿之子，朕有些印象。怎么，你如今出来是想要做什么？难道你也想要青州这个地界？”皇帝眼中带了一些玩味。
“微臣一无功绩二无能力，不敢枉自称大。”辛泽姿态放的低，说话却是不卑不亢，“微臣进言，只是希望皇上能给一个好友一个机会，青州乃是他的故乡，这次王蒙一案他感到十分的痛心疾首，若是可以将这个机会赐给他，他必定不辱皇命！”
“哦？”皇帝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趣，“朕还不知道，如果想要什么还要靠别人来提了，是谁有这份心没有这份胆，站出来给朕瞧瞧！”
辛泽神色不变：“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惠亲王爷，也是南麟的四皇子！”
穆世远：呵！
楚凌延：？！
这是什么情况，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好友他怎么不知道？
楚凌延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是被人阴了一把，张口就要反驳，抬眼却对上皇帝那一双冰冷的眼神，刚到嘴边的话就让自己给吞了下去。
皇帝的眼神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冷下来了——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他竟还是不死心？
只听得辛泽还在说话——
“皇上，王爷他曾与微臣提过王爷的生母，好似王爷生母就是青州地界长大的，算起来也是王爷的第二个故乡，如今青州有难，王爷自当是当仁不让，就算是为了生母，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啊！”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看强取不得，要打感情牌了啊……
只是为何……皇上的眼神，看起来越发冷冽？
在辛泽提到楚凌延生母的那一刻起，皇帝就一直在忍着没有冲下去掐死那个逆子——他竟然……他竟然敢对外人提起她，连他都不敢再提她，大逆不道！
人气极了，反而会变得越发冷静，皇帝就是这样，忍住暴起的青筋，皇帝一字一顿道：
“老四，你，果真想要青州？”
楚凌延不敢抬头看皇帝，这个他本该叫父皇视为父皇的人，从没有给过他一丝温情。
骨子里，楚凌延是怕他的，又是恨他的，更多的意味，他并不想去明白。
皇帝这么一问，楚凌延已经忘记了自己该要去想想辛泽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真实的目的，只是缓缓抬头，对上皇帝那窥探人心不留余地的目光，怔怔地点头：
“儿臣确有此意……”
“呵呵……”皇帝得到了答案，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暴怒，反而是冷笑一声，嘴角扬起讥讽的嘲笑。
“朕匀了……”
楚凌延与穆世远同时一怔，身后的官员也是一惊，在这里忐忑了这么久，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辖权落到了这个最不受宠的楚凌延身上。
“皇上，您确定要将……”穆世远急急得开口。
“爱卿是想要忤逆朕吗？”皇帝并不看他，只是紧紧地盯着楚凌延，却依然威慑力十足。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爱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皇帝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穆世远的话。
几乎是咬着牙，穆世远低下头去，将眸子里的阴霾一一掩盖——
“臣谨遵皇上旨意！”
这最大的丞相都发话了，饶是别人再想说什么，也没有这个胆子了，当下随声附和，殿内想响作一片。
皇帝将眼神从楚凌延身上移开，最终落在跪着的辛泽身上，眼尖的他不意外的瞥见了辛泽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错愕。
心下一声冷笑，皇帝幽幽开口：
“大理寺少卿辛德华之子朝堂之上公然喧哗，无视朝堂规矩，着重打五十大板，再不可如朝堂！”
说完，皇帝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直接起身挥袖离去——
“退朝——”
这金銮殿上的闹剧总算是告一段落了，那被拖出去的人不仅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慌张之意，反而在楚凌延回头的那一瞬间，予以诡秘一笑，消失在了金銮殿外……
“王爷，事情就是如此这般。”
月影立在一旁，恭敬地看着面前的人，据实禀报今日在朝堂之上发生的所有事，事无巨细的全都说了一遍。
楚凌轩一袭纯白绸缎，只轻风稍稍一扬就吹起一阵涟漪，一双星眉粗细有度，眼眸中的慵懒比比皆是，斜靠在窗户的梁上，自生出几分闲适与淡然。
只是这谪仙一般的人物，却让人那般忌惮，谁也不知道，那一双璀璨如明珠的眸子窥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还是放不下那个废物么？”
沙沙的声音传入月影的耳朵，让月影身形越发恭敬。
“依照今日一事来看，许是这样的。”
楚凌轩嘴角微勾，吊起一丝讥讽：“你说说，又想着本王帮他，又要给本王拖后腿，就这样的人，本王还留意着作甚？”
月影不语，楚凌轩也不在意，混自说自话：
“也好，就让我那四皇兄尝一尝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至于他……”
眸子逐渐幽深，楚凌轩带着一些玩味的笑容绽放在脸上：“又想着做个好父亲，又想着做个好君王，可惜这几十年来，一样也没有达成，你说好笑不好笑？”
此时只有月影知道，看着这样闲适的王爷，这样权倾天下的王爷，实际上……脆弱的可怕……
风中悠悠传来一道沙沙的声响，很好听，也很绝望——
“就让他撞一撞南墙吧，本王也不想那么早结束这场游戏……”
……
有时候楚凌延会想，为何一个人可以那么深情的同时，又那么绝情？
他的父亲，是一代君王，有人称他是明君，有人骂他是昏君。但这并不重要，人世间千千万万之人，谁也不会永远存留一个印象。
就像是这个父亲在他的脑海中的印象，也是多种多样的——
他似乎比一般人记事的要早些，很小的时候，父皇会拉着他的小手叫他延儿，很是亲昵，那眼中的慈爱仿佛要将他溺毙。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怎么会走路，但是夜深人静之时，父皇总是会拉着他的小手小心翼翼的牵着自己，直到自己可以跑进父皇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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