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皇帝突然话锋一转——
“青州辖地此后该交由谁一事,你们有何见解?”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小声的窃窃私语,显然这一个消息相较于前者来说要令人振奋的多。
穆世远首先就是一振,这其中谁也没有他更想要这块地界了——原本王蒙就是他的人,那青州算来也是他的错不了。如今王蒙被抓事情败露,这把火还没有烧到自己的头上,若是把青州抢过来,以往的证据还更好消灭掉。
况且青州不算贫乏,反而稍加弄上一番还是个宝地,虽然可能要收敛个几年,但这里地理位置极佳,是交通要道,只是因为这几年南麟国泰民安,若是真的发生了战乱,青州是个首要地,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想到这里,穆世远的拿下青州的心更加笃定,只是这一次,皇帝可就偏偏不如他的意。
“青州位置重要,从前是朕没有看重,也怪朕一时放松了警惕,才让王蒙有了可乘之机。朕日夜难安,到现在也算是想出了一个法子,说与众卿听听,看觉得如何?”
“臣等洗耳恭听——”
穆世远有种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耳边传来皇帝振振有词的声音。
“往后青州朕交由无忧王爷管辖,众卿觉得如何?”
穆世远猛的一抬头:“不可!”
待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时,一众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就连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惠亲王楚凌延都斜眼看了看他。
尤其是皇帝的眼神,那凛冽的目光似是要将自己看透,带着微微的寒意,叫穆世远一瞬间后悔了自己方才鲁莽的举动。
“哦……不知丞相有何不同的见解,说来听听,若是有理,朕也好择优而从之。”皇帝看似放松下来,语气也逐渐放缓,显然穆世远的一步步上钩让他很是高兴。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青州要地,不可如此随便决定,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皇上三思——”殿内马上传来一众附和穆世远的声音。
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南麟何曾亏待了他们,竟然敢勾结穆世远来对抗朝廷!
皇帝心中默默记下了那些人,待日后解决了穆世远,这些人一个也逃不掉!
“爱卿说朕武断了,难道说无忧王爷不适合管辖青州,还是说爱卿你自己想要那块地方?”
穆世远连忙低头,腰弯的更下了:“老臣不敢,老臣只是就事论事,吾皇明鉴!”
皇帝冷哼一声:“爱卿不想接,又不许朕交给别人,这是什么道理,爱卿还想要指使朕来决定谁接管青州了?”
这话算是挑明了来讲了,说白了就是直面穆世远的心理,如果他顺着皇帝的话说下去那还好,如若不然,那就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证实了他想要谋反的心思。
穆世远心下暗恨不已,对于皇帝更是恼怒,却也是发作不得,皇帝摆明了是要找他的麻烦,若是不好好表现,能不能活着走出金銮殿都是个问题。
亏得他昨日还在庆幸皇帝没有怀疑自己呢,看这样子哪里是不怀疑,分明就是已经算计上了自己,昨日竟也能演的如此好!
“皇上,老臣惶恐!”
这一声算是说明了态度,意料之中的事皇帝也不是太惊喜——穆世远的野心大着呢,断然不会在朝堂之上公然对自己施压,尤其是现在这个情况。
“既然爱卿知人善任,不如爱卿你说一个来给朕,朕也好比较比较其中利害,也好取舍不是?”
穆世远差点没把一口牙给咬碎,什么叫做说一个,还比较比较?这要是顺着皇帝的话说了,那就是大不敬之罪!
就算再不想屈服,这普天之下也依然没有人敢与皇子相比,这不是把脖子伸到别人刀下让他砍吗,谁会蠢到这个地步?
穆世远不知道的是,还真就有人蠢到这个地步——
“皇上,微臣有事起奏!”
声音比较远,应该是站在最后面那里,皇帝坐着听话都有些模模糊糊,并不十分清晰。紧接着就见人群中钻出来一个衣着四品官服的男子,一步一步朝前面走来。
待走近了,皇帝才看清他的面容,样子倒是平平无奇,落在人堆里都不会太扎眼的那一种。特别的是,这男子身形竟比一般人要壮上一些,在那些武将面前都不显瘦弱。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穿的是文官的官服,而文官文官,自然不会像武将一样整日里舞刀弄剑,所以一般来说要瘦弱不少。而文官武将分站两边,看起来总是一道亮眼的风景。
除了身形特别,皇帝印象最深刻的是那男子的一双狐狸眼,说句实话,那眼睛生的好看,可惜其他地方没有什么特别,搭在一起,总觉得怪怪的。
倒是可惜了那么一双狐狸眼……
而狐狸眼最大的特点,就是魅,一个男子生得一双狐狸眼,会有些减少人的初始印象,而他因为其他地方的不搭调,竟生生把狐狸眼的魅惑减少了九分,只剩下一双好看的眼型,再无其他。
奇怪的是,皇帝对这人并没有什么印象,按道理来说,朝中四品官员就那么些,怎的他好似从来没有见过这人似的?
皇帝在打量,其他人也同样不例外,最主要的还是穆世远和最前面的楚凌延。只是打量一番下来,两人竟都没有什么印象,一时也是惊疑不定,只能先等着他开口。
直到那人站定,施施然朝皇帝跪下行跪拜大礼后:
“微臣辛泽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辛泽?”皇帝下意识地道,脑海里还是没有什么印象,但想起同姓辛的大理寺少卿辛德华,又好似有些印象。
“启禀皇上,大理寺少卿辛德华正是家父。辛泽乃家中长子,只因常年卧病在床,本该早些出现在朝堂之上的,也因此耽搁下来。”
皇帝恍然点头,好似先前是听辛德华说过,家中有一子常年卧病,不能出现在朝堂之上这回事。只是这突然跳出来的一个人是敌是友尚且不明,也没有展现出多大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