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珠玉又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花颜不耐烦了,伸手推开珠玉,而后便推开了院门。
里面规规矩矩的不见什么异样,有几个下人在清扫地面,显然也是冲洗过了一回,见到苏清宁进来纷纷行礼,而后照做着自己的事,挑不出半点错处。
“你家主子呢?”花颜问身后跟进来的珠玉,不曾将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其他人身上半分,显然是认定了珠玉这个人了。
珠玉方才被推了一个踉跄,眼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也不知是不是不知道花颜的身份,此时她的脸上皆是被同级冒犯了的羞恼。
又或者,也许她将花颜看的比自己还低……
“我家夫人今日身子确实不适,方从厅堂回来就睡过去了,到现在也还没醒。大小姐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若是被夫人感染过了病气可没人担待的了,不如大小姐还是先行回去,择日再来吧!”
这珠玉说话的意思让苏清宁眉头皱了皱——这哪里有半点下人的样子,竟然一点也不怕她,还如此随意的打发她?
虽说苏清宁从前不受宠时也有人这么待过她,待今时不同往日,苏府上下再也找不到人对她还如此不恭不敬,这珠玉倒是一个特例。
苏清宁不是搞那虚礼之人,只是珠玉言语上的刺激太过明显,让苏清宁心中疑虑丛生,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向花颜使了一个眼色,花颜登时明了,紧接着看向立在一旁的珠玉,脸上显露出几分怒色来:“大胆奴婢,主子的事还容得你来置喙?大小姐今日偏是要见二夫人,休得浪费时间,还不快去叫人出来!”
话音未落,不远处就传来叶柔带着三分闲时三分魅惑的声音——
“大小姐好大的架子啊……”
苏清宁朝声音来源望去,果然见到叶柔一身素衣,头上仅仅插了一支简单的玛瑙簪子,将三千青丝随意挽至身后,一双媚眼如丝,丝丝扣人心弦,直教人看一眼便失了魂魄醉生梦死,匀称的身材不待一点赘肉,仿佛是天选之子,完美的不带任何瑕疵,而眼下的叶柔正踏着梧桐倒影,款款向苏清宁走来。
蓦地让苏清宁想到了一首诗——
北国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苏清宁的心中腾地升起这样的想法,这叶柔嫁给苏青远,倒是可惜了……
只是晃了一瞬间的神,苏清宁就回转过来,不是因为理智,而是因为本能——本能告诉她,面前的叶柔,很奇怪!
首先叶柔从没有在她面前施展魅惑之力,她说,那魅惑之力,她从来只用于男人身上。
而方才的叶柔,分明对所有人都施展了魅术!
叶柔很美,苏清宁早就知道,可是她见过的美人也不计其数,日日与楚凌轩待在一起,多少对美色也有些见怪不怪了,不可能对着叶柔失神的……
再者说叶柔眼神迷离,举手投足自带满的要溢出来的风情,分明就是施展了魅惑之术的样子。
“大小姐,好久不见呐……”叶柔声音诡迷,直直地朝苏清宁飘过来。
苏清宁赶忙收回视线,眉头乍起,正要说话,一旁的花颜却显得比她还要激动。
“叶柔,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这是小姐,你可莫要忘了!”
“呵呵……”叶柔轻笑,“是啊,她是苏小姐,叶柔哪里敢忘啊……”
从自己的手从扶着自己的侍女手上拿开,突然低头像是在看自己纤细如玉的手指,又似是在发愣。
“可惜这苏小姐,如今还要唤我一声二娘呢!”叶幕露戏谑,“你说哪有当娘的对自己的女儿毕恭毕敬的呢?”
“放肆!”花颜听不下去怒吼一声,就要上前去看看叶柔到底在搞些什么花样,怎的突然转变就如此巨大,而苏清宁也只不过是走了几天而已。
花颜向前走几步,伸手就去抓叶柔,哪知珠玉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手刀下来挡住了花颜,花颜躲过,顺势往一旁一躲,下意识地立马移到了苏清宁的面前,做出保护的姿势。
变故太过突然,花颜也没想到这珠玉竟然会武功,脸色登时凝重下来,尤其是看到叶柔一脸轻松,仿佛珠玉这么做没有丝毫不当一样,她的脸色登时沉到了谷底。
而叶柔看到花颜这般模样,脸上竟然浮现出讽刺——
“你这奴才当的倒是十分顺手啊,怎么?保护那女人保护的那样紧,忘了你的主子是谁了?”
“不劳烦你操心,叶柔,你今日这般作为,可想好了后果?”
可想好了楚凌轩的怒火,可想好了思过阁的恐怖……
这是花颜在给叶柔最后一次机会,叶柔还是这番做派,那便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哪知这叶柔好似真的听进去了一般,面色竟然转而变得舒缓,直到眼中的神色转换成茫然失措,再到无比空洞,兜兜转转最终变成了一片清明。
“苏……苏小姐……”叶柔看清面前之人,竟然是刚走的苏清宁,登时睁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而瞬间,她的脑海传来一股刺痛,一直传遍她的全身,钻心的痛苦让她呼吸一窒,眼前也登时一黑,整个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叶柔!”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清宁,也来不及看是真是假,苏清宁疾步跑近那倒在地上的人,触碰到叶柔的那一刻,苏清宁惊悚地发现叶柔的身体冰冷的吓人,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微弱,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苏清宁将人扶起来,这时候花颜已经反应过来也跑过来帮忙,虽然担心叶柔耍什么花样,但她也不是没有觉察到人的确是真的晕过去了。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你不要吓奴婢啊夫人……”
珠玉的声音尖锐刺耳,直叫的苏清宁都忍不住侧目,她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般继续哀嚎着晕倒的人,好似确信那晕过去的人是真的死了一般。
而其他在场的奴婢下人皆是和珠玉一样的反应,也不来查探伤情,也不喊着去请大夫,皆是径直跪下痛苦出声,动作整齐划一,好似准备过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