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见苏青远犹豫的样子,又不忘添油加醋地说起来:“老爷,姐姐虽然一向看起来温婉贤惠,可要我说她越是看似人畜无害的模样背地里用起手段来就越是毒辣。”
若说刚才颜氏还能说出点自己的所见所闻,现在就是完全凭空臆想了,苏青远也不同再多啰嗦,不悦地说道:“我看你是还未平复下来,口说无凭的事是你应该做出来的吗?”说罢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拂到了地上。
颜氏吓得跪地求饶,心里却也疑惑起来,老爷素来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今日她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了,怎的还不见效果。
然而颜氏没想到的是,真正令苏青远勃然大怒的压根儿不是自己误杀陈远一事,而是女儿苏清婷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搔首弄姿令他失了颜面。
颜氏仍旧在为自己辩解想要拉拢苏青远,苏青远忍无可忍,将她一把推到不远处的苏清婷身旁,怒目圆睁地说道:“你瞧瞧你女儿这副模样,看看你教出的是个什么东西!”
从刚才苏青远带着一众人进门到现在,颜氏都光顾着为自己开脱,根本没有注意到苏清婷的落魄样子。现下一看,只见苏清婷衣衫不整,脸上身上尽是水渍,面上还带着些未褪尽的红晕。
“婷儿你怎么这副模样,是不是谁人欺负了你?”颜氏急急开口问道。
“娘……”苏清婷唤了一声娘,突然觉得满腹委屈,竟大声哭了起来。
苏青远本就在气头上,苏清婷这么一哭除了跟他添堵毫无意义,他搬起一旁的太师椅,作势就要往苏清婷身上砸去,嘴里还大声说着:“哭,你做了如此有伤风化的事,你还有脸哭。”
颜氏连滚带爬拦在苏清婷面前,慌张地说道:“老爷,清婷就是做了再不对的事,可她毕竟是你的女儿呀,还请老爷三思啊。”
“你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婷儿,你跟娘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为娘的一定为你出头!”
苏清婷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渍,委屈地回道:“婷儿刚才上去献舞前,喝下了被贼人掺了唇要的茶水,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说到一半又嘤嘤地哭了起来,但又惧怕再次惹怒苏青远,只得尽量压低了声音。
颜氏听女儿如此一说,也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气得咬牙切齿道:“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们母女俩,而以妾身看,定是这林氏母女。这两人见不得婷儿在老夫人寿宴上抢去了风头,心生嫉妒,竟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蛇蝎之心。”
苏清宁也懒得同她再争,便是让颜氏嘴上讨些个便宜去了又能如何。颜氏既然拿不出半点证据,那说得越多只会越惹得苏青远反感。而她和母亲只需做出一副毫不知情满脸无辜的样子,这战火再怎的也不会烧到她们头上。
许久没说话的苏青远忽的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矮凳,大声怒骂道:“你不好好管束女儿,却在这里污蔑起了他人。我一早便同你讲了,莫要再说那口说无凭的话,你竟毫不悔改,看来我是要让你看看这个家是谁在做主。来人呐,将这不肖女拖下去关起来,明日一早,送去城北的水月庵做了姑子去。”
苏清婷一听这话,赶忙抱着苏青远的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爹,你素来最疼爱婷儿了,怎舍得将婷儿送去那尼姑庵做了姑子,爹!”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势下,再与林氏母女争论不休不是个明智之举,最好的法子还是要博得苏青远的同情。
正当屋内一片混乱之时,门外小厮传报:“老爷,大皇子听闻这边的动静声,硬是要过来看看,我这拦也拦不住。”
“那便请了大皇子进来吧。”既然这楚凌风已经到了门口,也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无奈之下苏青远只能把人请了进来。
楚凌风进了门来,却见颜氏与苏清婷俱跪在地,小声压抑地哭着。其实他刚刚是与楚凌云在宴客厅等候苏青远的,可说好的半个时辰过去了,苏青远却迟迟不露面,他与楚凌云又着急要走,便准备先去同苏青远辞别。
楚凌云却仍旧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他不紧不慢地劝道:“大哥,要我说我们还是在这再等等,苏尚书本就是处理家事去了,且这家事看起来相当棘手,不然也不会要关起门来解决。倘若大哥你这时候去辞别,苏尚书只当你是要去看了他的笑话,只怕日后你们之间会生了嫌隙。”
“三弟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我们在这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待我去看看究竟。想来苏尚书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定不会因此就博了他的面子。”
楚凌云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则心里却在拍手叫好,心想道,自己既已劝了你,听不听便是你的事了,他自己个儿还巴不得对方到时候惹了一身腥。
于是个楚凌风不听楚凌云的劝告,便真要去往颜氏房中。可刚到门口,他便有些个悔了,门内传出苏青远暴怒的声音,看来事情不似他想的那么简单。谁知那通报的小厮倒是跑得快,立马就进了门禀告,犹豫再三楚凌风还是硬着头皮进到了房中。
苏青远见他进门,倒也收敛了些怒气,只无奈地扶着额头。
“苏尚书,我与三弟还有要事,见你迟迟不来特亲自过来告辞。”
本还跪在地上的苏清婷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转向楚凌风,连磕几个响头,直磕的额头红了一大块。她边磕便说道:“小女方才对大皇子失了礼,罪该万死,还望大皇子降罪。”
楚凌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不轻,他本意只是来辞别,却不成想这苏清婷却对着自己请起罪来。他见苏清婷重重地叩头,磕头肿了起来,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那模样真是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