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人都这么说。
杀得好!
杀得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为民除害!
……
是的,所有人都这么说,都这么认为。
无思路被大雪封住,没有人想要去清理,一直到气温上升,冰雪慢慢融化,那条路洁净如新……
就这么心照不宣的,事情就这样翻篇了。
后来五年,南麟都没有再下过雪,好像那一场雪将上天积攒下来的雪都耗尽了似的,以后再也没能下过一场与之可以比较的雪。
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谁也没有想到那一场浩劫之下南宫家竟然还有一人存活!
就在南宫傲起兵逼宫的那一天,他的小儿子南宫廷皓被南宫家死士一共三人秘密送出城,一路追兵无数,直到逃到离京城一百里之远的洛城河畔,一行三人双双落河,后来在河的下游找到了三具尸体,已经被泡烂了,皆面目全非。
其中一具尸体中搜出了南宫家身份信物河南宫傲意图“谋反”的伪造玉玺。
尸体被抬了回去挂在城墙之上风干,直到慢慢地人们把它忘记,突然不知道哪一天,那三具尸体就不见了……
只是有人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
连皇帝都没有怀疑,还以为南宫家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却不知真正的南宫廷皓根本就没有死!
那三具尸体是南宫家的死士特有的一种本领,可以加快尸体的泡化,还能稍微改变尸体原本的面貌,就这样狸猫换太子,三人成功逃离了追杀。
不仅如此,三年后,南宫廷皓还回转了京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生生苟活了十二年!
而南宫廷皓早已改名为路思南,那两个死士一直跟在其身边督促其成长,伺机寻找复仇一日,直到遇见了楚凌延。
楚凌延是在三年前查探到他们的真实身份的,因为他们三人在自己身边整整待了十年!
路思南伪装成自己府里最低等的家丁,而两个死士竟悄然爬到了府里管事的地位。三人就这样忍气吞声隐在自己府里,若不是他们自己有意跳出来,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自己府中藏了三个与皇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那是在自己开始谋划给皇帝下慢性毒药的时候,也许是他们三人早就有心,又或者一直监视着府中的一切,在得知他有意要杀皇帝之时先是远远观望多时,待确定他确有此心之时才慢慢显露出来。
那是楚凌延第一次见到路思南,他太低调了,低调到在府中十年他竟一次都没有注意到他。
那双眼睛充满了死寂,荒凉到让他心惊。
就连自己连年来积攒的阴郁都显得不值得一提。
只有在提到皇帝的时候他眼中才会在一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甚至接近疯狂。
路思南对他说,那一年他六岁,是最天真最无邪的年华,可是上天给他的,是最罪恶的深渊!
楚凌延也犹豫过要不要与他们合作,也想过将他们公之于众,可是看到路思南那一双眼睛,他犹豫了。
其次,路思南在他府中潜藏了那么久,贸然将人带出去,恐怕自己也洗清不开嫌疑。
慢慢地的从回忆中挣脱开来,二人皆是不自觉的松口气,惊觉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也是旁观者,虽然那一年他们一个五岁,一个六岁,也是没有实权没有野心的年纪,可是若是亲眼目睹那场面,必定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楚凌云想再说话,却发现有些失声,缓了缓才开口道:“你府中的门客有个叫路思南的,想必就是那年南宫家的遗孤吧!”
楚凌延无言,只听得楚凌云紧接着说道:“只是我不确定是谁,后来细想一想,当年无思路问斩无一人逃脱,只有几天前出逃的南宫廷皓算是失踪了几天,再回来时也只带回几具尸体,想必那南宫廷皓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化名为路思南藏在了你的府里吧——”
楚凌延只觉得有些晕眩,不禁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眼中已经充满了惊慌,清晰地落在了楚凌云的眼里。
“你这么紧张,到底是怕我将你揭发,还是将你那门客揭发?”
楚凌云眼中晦涩不明,带着浓浓的兴味。
终是憋不住,楚凌延还是出声问道,“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还知道的如此详细,与他的真实情况一般无二!
楚凌云眉头舒展,看似心情不错:“还记得你当年下毒残害父皇一事么?”
脸色倏地惨白,楚凌延眼中充满了惊愕,看着楚凌云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又知道?
“恐怕那事也是那路思南一同策划的吧,否则那令诸葛华阳都解不开的奇毒你是如何得到的呢?”楚凌云一顿,“那可是南宫世家不外传的偏门奇毒,世人只知南宫傲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却不知道他的妻子乔柔是个来自西域的使毒高手,而这毒,是路思南告诉你的吧!”
楚凌延怔愣半晌,最终还是颓然点头:“不错,是他告诉我的,还叫我去看望父皇之时将毒粉挥在衣袖一中,又事先给我吃了解药,让毒粉统统都让父皇吸了去……”
楚凌云唇角微勾:“若不是同样来自西域的使者将那丹药进献给了父皇,此时坐在龙椅上的可就不是他了。那毒无色无味只有极少之人才能察觉,我在想是当年遗留下来的奇毒,连路思南也不会做,那次计划失败了之后你才消寂了那么长时间,没错吧?”
楚凌延点点头,看向楚凌云,像是第一次认真看他这个人,“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很不凑巧,正是你下毒一事让我察觉到了端倪,再顺藤摸瓜一查查出了些许眉目,原本我还不知道事情竟然如此复杂,直到那一天你将一具尸体秘密从你的府邸后门抬出来的那一天……”
楚凌延猛的抬头看他:“你派人监视我?”
话音刚落,楚凌延又想起了他口中说的那一天,登时消散了气焰,颓然的像个失败者,“我已将他身上的印记全都磨灭,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磨灭的只是他身上的印记,可是南宫家的死士如此特别,我看到的却是他的手掌。”
“手掌?”楚凌延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