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燕宁

县令一愣，眼神下意识的向门的方向看去。

侧厅是有两个门的，一个是和正厅相通，一个就是连着县衙后院了，后院的门上此时挂上了门帘，而昨天分明没有。

刚刚卫舒玉就是从正厅那个门进来的，而此时，县令却悄悄看了看后院方向的门。

“姑娘搞错了吧，这里哪有别人。”县令收回目光，呵呵干笑两声。

卫舒玉不语，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县令。县令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不自在的动了动，嘴角轻微的抽了抽。

一阵沉默过后，忽听门后传来一声轻笑，随后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李大人，你先退下吧，我来和卫姑娘亲自说。”

卫舒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小小的惊讶。燕宁？没想到竟会是他，而且从他吩咐县令的语气来看，恐怕身份不简单。会是什么身份？大臣？皇亲？

燕旭尧掀开门帘走出来，神态从容的在椅子上坐下，丝毫没有偷听被抓到后的窘迫。李清岚向他行了礼后退下了。

看着目光中带着审视的卫舒玉，燕旭尧还有心情讨论刚才偷听一事：“卫姑娘真是敏锐，我自认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还是被你发现了。”

卫舒玉收回目光：“只是一种直觉罢了。”那么有存在感的目光，想不知道都难。

“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想出水车这种奇物，这才拜托李大人将人找来一问究竟罢了。”燕旭尧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身份略过，只说这么做的原因。

“哦，那你想知道什么？”看对方似乎不打算说明自己的身份，卫舒玉也就只能装傻，不考虑对方的身份。

“水车的事情，李大人基本上都跟我讲过了，我想知道的是，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远离水源的土地也得到滋润？”燕旭尧紧紧地盯着卫舒玉，视线充满压迫。

有啊。自来水，喷灌技术，滴灌技术。卫舒玉在心中默默地想，但没有说出口。

“燕公子问这些是因为好奇？还是有心想为百姓做点什么？”面对燕旭尧的目光，卫舒玉没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

燕旭尧眸光一闪：“如果我说是前者……”

“没有。”卫舒玉神色不变，迅速回答。

燕旭尧笑了笑，率先移开目光，和卫舒玉透露了一部分信息：“姑娘放心，我是奉了朝廷的命令，特来处理淮地干旱一事的。只要姑娘真有办法，我但凡能做到，肯定尽全力而为。”

卫舒玉神情微动：“如果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呢？”

燕旭尧认真的承诺：“尽我所能。”

“好，那我就说了，希望燕公子记住你的话。”卫舒玉沉声说。

“愿闻其详。”燕旭尧也摆出了认真的态度。

对于干旱的应对，卫舒玉不敢说是精通，但绝对算是了解的。她以前还在上学时，曾跟着导师一起研究过当时几个大型水利设施，有现代才建的，还有古代延续千年的。

之后由于感兴趣的原因，她曾经还查过很多资料，写过一篇论文，导师看过之后也是连连称赞，还帮她发表到了学术杂志上。

别的忘得差不多了，但她自己写的论文里的内容她还记得，其中就详细的分析了有关于古代为应对洪涝、干旱等自然灾害所建造的几个大型水利工程，比如芍陂、都江堰、灵渠、邓国渠。

其中都江堰更是使成都平原成为了天府之国，还被列为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可见其在应对自热灾害时起到的作用。

想了想，卫舒玉决定将自己所知的，应对水患和干旱的措施系统性的跟对方讲一遍。

“应对天灾，主要有几点，灾前预防，赈济救灾、移民救食、保护植被等等。”卫舒玉先是将几种方法大体的说了。

燕旭尧点点头，虽然其中有些词汇他不甚了解，但好歹他也是王爷，预防和赈济他还是知道的，不过……“不知移民救食和保护植被是何意？”

“燕公子应该知道，每当出现天灾，总会出现流民迁移，他们会到其他环境相对好的地方生存。”卫舒玉解释。

燕旭尧皱眉：“可是流民处理不当，就会引发民变或疫病。”

卫舒玉点头：“是的，但那是因为他们都是自发流亡，期间生病或死亡都没人管，这才让他们产生恐惧引发民变，而生病死亡无人处理，所以出现疫病也不能得到有效控制。但如果由朝廷派人统一安排这些人去的地方，期间加强监管，统一发放救济食物，那出现民变或疫病的情况将大大减少。”

燕旭尧听后若有所思。

“植被的根可以减少土壤被河水带走，还能调节气温湿度。”

之后卫舒玉又给他详细的讲了挖建沟渠的必要性。

“如果可以在之前就修建沟渠蓄水，那么在面临洪涝或干旱时就容易很多。”卫舒玉皱眉，可惜即使现在开始修也晚了。

燕旭尧还是有些希冀的问卫舒玉：“真的没有更快的解决办法了吗？”

卫舒玉叹了口气，摇头：“只能尽量多挖些沟渠，将水车的引水槽延长些，尽量多灌溉些土地，减少损失吧。”

“还有一点。”卫舒玉的神情严肃：“大旱过后一般都会出现蝗灾，要早些预防。”

蝗灾所过之处，所有庄稼都会被啃得一点不剩，靠人去捕捉根本捉不过来。

燕旭尧看着似乎已有对策的卫舒玉，虚心问道：“卫姑娘可有应对的办法？”之前发生蝗灾时朝廷和民间都曾组织过灭蝗，但收效甚微。

“下令禁止百姓捕捉青蛙和鸟类，鼓励百姓多养鸡鸭等家禽。翻找土地和干枯的树干，发现虫卵立即用火烧死。还有……”卫舒玉瞥了一眼燕旭尧接着说：“蝗灾形成后，组织百姓主动捕捉蝗虫。还可以鼓励他们吃蝗虫，这样不仅能灭蝗还能缓解饥荒问题。”

听卫舒玉说前几点时燕旭尧的神情就变得越来越严肃，等卫舒玉说出吃蝗虫时，燕旭尧皱起眉，看着一脸平常的卫舒玉，有些不确定：“卫姑娘是认真的？蝗虫真的可以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