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炼狱

燕旭尧凝视着卫舒玉的双眼，“况且，本王也很想知道，我的判断究竟是对是错。”

几人走出主帐，正巧碰上相携而来的赵孟河和樊常胜，看到出来的燕旭尧，两人连忙抱拳行礼：“将军！”

“恩。”燕旭尧应了一声，然后看着两人：“我现在有要事需要出营，你二人也跟着一起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几人牵了马，然后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从这里确实可以看见驻守在纳谷城墙上的戎羌士兵，不过看的并不真切。

“不知这里是否可以？”燕旭尧问卫舒玉。

卫舒玉点点头，然后将望远镜交给燕旭尧：“宁王殿下用这个望远镜就能看清城里的情况了。”

跟过来的赵孟河和樊常胜这才知道，几个人原来是想用望远镜探查纳谷城的情况，心下不由的有些激动，也想着一会儿借来望远镜一观。

燕旭尧照着卫舒玉指点的样子，拿起望远镜查看，随后有些惊异的咦了一声，“没想到能看的这般清楚。”

随后又轻微移动了一下镜筒，应该就是在看城中的情况。

突然，燕旭尧的动作猛地顿住，也不知道究竟看到了什么，握着望远镜的手一点点收紧，手背青筋尽显，就这么看着一个地方许久不动，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充满杀气。

其他人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而江冉却仿佛早就知道答案，看着燕旭尧的眼神有些莫测。

燕旭尧将望远镜放下，众人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眉头深锁，眼神复杂的看向江冉：“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所以才提出让他攻城的建议。

江冉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是。”

面对两人仿佛哑谜的对话，其他人更加好奇了，还是樊常胜有些按捺不住，像燕旭尧请示了一句：“将军可否让属下也看看？”燕旭尧看了他一眼，将望远镜交给他。

樊常胜激动的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才接过望远镜，刚开始拿着望远镜看的时候，脸上充满了兴奋，过了片刻后表情一凝，怒目圆睁：“妈了个巴子的，这帮畜生，老子跟他们拼了！”说着就想向纳谷城的方向冲去。

还是赵孟河及时拉住了他：“你冷静点，你就这么去不是送死吗！”

樊常胜双眼通红，“就是去死！老子也要拉两个戎羌的畜生陪葬！”他是一直在纳谷城从军的将领，所以对这里的感情比后来的将领深厚许多。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赵孟河有些奇怪。

樊常胜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曾经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都不曾吱一声，此时却虎目含泪，将望远镜塞到赵孟河的怀里：“你自己看！”

赵孟河拿过望远镜，他现在心里已经有准备了，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望远镜。随后不久，浑身一震，然后默默的放下望远镜，看了樊常胜一眼。即使是他这般冷静的性格，看到里面的景象时也有些忍不住想拔刀冲下去，更何况脾气火爆的樊常胜了。

卫舒玉看到几人的表情皱了皱眉，想要拿过望远镜看看里面到底怎么了。

不过燕旭尧将她的动作阻止了。

卫舒玉看向他，燕旭尧眼神沉凝：“回营地，速速召集将领，商议攻城事宜！”

“是！”樊常胜和赵孟河齐声应道，然后翻身上马向营地疾驰而去。

燕旭尧也上了马，先是神色复杂的看了江冉一眼，然后转头对卫舒玉说：“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人也赶紧回营地。”

“好。”卫舒玉应道。

等江冉和卫舒玉跟在他们之后回去不久，营地中就响起紧急备战的号角声，原本休息着的士兵们立刻严阵以待。

“所以城中的情况究竟如何了？”到最后，卫舒玉也没有机会用望远镜看到纳谷城的景象，不过根据几人的反应，还有燕旭尧看过后立刻改变的态度来看，城中应当是一片炼狱景象。

“不太好。”江冉摇了摇头，没有细说。

这一天的攻城显然是失败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纳谷城本就易守难攻，怎么也不会因为他们改变了态度而让攻城变得简单起来。

一连三天，攻城都已失败告终，但大朔将士的态度却并没有改变，即使这样会让他们消耗的更多，也丝毫不再犹豫。

卫舒玉趁着休战之时拿着望远镜和工具去测绘地形，她的数据已经收集了很多了。

举着望远镜不经意间掠过纳谷城的城墙，她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卫舒玉顿了顿，第一反应是有人跳墙，于是将望远镜挪回去。等仔细看过才发现，原来是城墙上的戎羌士兵在向城下抛尸，卫舒玉皱了皱眉，显然很不习惯这样的景象，正要将望远镜挪开，她的动作突然顿住。

因为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忍不住站起身，卫舒玉用望远镜观察着那句抛下来的尸体，或者将它称之为骨架更为合适，因为这具尸体只剩下头部比较完整，剩下的身体，尤其是大腿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卫舒玉皱起眉，没想到这个士兵死的这么惨，而且还被抛尸荒野。刚想重新转回望远镜，突然城墙上又抛下一句尸体，这具身体看着很小，应当只是个小孩，让人奇怪的是，他身上的伤口竟然跟那具成人的骨架一样，也是头部完整，不过这回身体基本都变成了白骨。

卫舒玉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也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燕旭尧一丝犹豫都没有，就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江冉回到营帐后，发现卫舒玉静静的坐在桌案前，光线昏暗，但对方却并没有点灯。

江冉察觉到卫舒玉的情绪有些不对，于是走到她的身边，然后坐在了她的旁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卫舒玉深吸一口气，缓慢又艰涩的说道：“那些人都被吃了，对么？”

江冉的表情一顿，然后瞬间又柔和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肯定的说：“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