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反常

卫舒玉和燕玥姝一边测量，一边将这座宅邸逛了一圈，累的稍稍有些腿酸，便找了个亭子，让下人收拾干净后坐下来歇息片刻。

卫舒玉便拿出纸笔，将刚才测出来的各种数据记录好。

燕玥姝坐在她身边看着，渐渐出了神，过了片刻后突然叹了口气：“希望旭尧哥哥早点把敌人赶出去，然后我就又能见到他了！”

卫舒玉下笔的动作一顿：“不是说大朔和乌楚在边境的战斗，大朔已经占了上风吗？”怎么听燕玥姝话里的意思，对方居然都侵占了大朔的领土了？

“不是乌楚。”燕玥姝解释道，然后想起对方当时应该是在来京城的路上，所以并不知道这一消息，于是解释道：“是戎羌，他们趁着大朔的注意力全在和乌楚的对战上时，悄悄将纳谷城夺走了。”

“宁王殿下又去北地了？”卫舒玉问道。

“是啊。”燕玥姝眼中闪现一抹担忧：“都说戎羌骁勇善战，体型健硕，和中原人有很大不同，也不知旭尧哥哥会不会受伤……”

看着担心的燕玥姝，卫舒玉想了想，开口安慰道：“放心吧，宁王殿下身边有那么多亲卫保护，加上自身武艺不凡，不会轻易受伤的。”

“但愿如此吧。”燕玥姝轻声应道。

晚上回了住处后，卫舒玉点了油灯，铺上一张纸，开始设计那座宅邸。

根据燕玥姝的要求，那里原本的格局估计都要换掉，然后根据她之前选的风格，设计成落地拉门的和风式样，此外园中还要栽种些能开花的树木，想了想，卫舒玉还是决定栽种海棠树。

而燕玥姝的闺房，就按之前讲好的，设计成洛可可式风格。

正当卫舒玉趴在桌上认真的设计之时，头顶投下一片阴影，一股熟悉的气息站在了身后。

心念一动，卫舒玉放下笔，抬起头来笑着看向江冉：“这一天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随后看到对方黑沉沉的眼睛，立刻意识到对方此时恐怕心情不佳。

“你怎么了？”卫舒玉关切的问道，眼中现出一抹担忧。

江冉自从家里出了变故后，就一直隐藏身份躲避在乡野之中，多年不曾回京，如今突然回来，本以为这么多年他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事实告诉他，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偷偷去了原本的江家府邸，结果那里依然是断壁残垣，这么多年的风雨侵蚀也洗刷不掉当年那场大火灼烧过后的痕迹，他一个人一直在里面从白天站到黑夜，脑海中一片空茫，胸中的沉闷敢却让他透不过气。

直到似乎有乞丐似乎要在此露宿，翻墙的声音惊动了他，这才让他回过神来，神情狼狈的回了糕点铺。

心中是一片刺骨的寒冷，他仿佛是独自一人浑身赤裸的走在冰天雪地之中，抬头不经意的看到屋中温暖的亮光，和映在窗上那道纤细的身影，让他像是即将冻僵的人终于感受到火光的温暖一般，不自觉的就被吸引过来。

卫舒玉也察觉到江冉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忍不住站起来，想要抬手摸上对方的额头：“你是生病了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结果还没碰到对方的额头，就被江冉狠狠的拽进怀里。

江冉伸手抬起卫舒玉的下巴，就像将要溺死的落水者一般，汲取着她口中的空气。

“唔……唔！”卫舒玉下意识的挣扎起来，结果对方的手臂越锢越紧。

口中的空气渐渐稀少，卫舒玉皱皱眉，刚想一狠心咬下去，结果突然感到了江冉身体的颤抖。

他在害怕！卫舒玉脑中响起这个念头，她认识了江冉这么久，不管是他装傻的时候，还是被卫舒玉识破之后，几乎从没见到过对方这么脆弱的一面。

想到这里，卫舒玉微微叹息一声，重新放软了身体，姿态也不再抗拒，双手环抱在江冉身后，不停的轻拍着安抚对方。

而江冉似乎也感觉到怀中的人不再挣扎，原本强硬的动作也变得稍稍温柔下来。

许久后，江冉终于放开了卫舒玉的嘴唇，将头埋在她的肩膀，颤抖的声音说道：“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卫舒玉心中一痛，她不知道江冉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变得这般脆弱不安，但还是低声说道：“好，我不走，也不会丢下你，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江冉似乎从这话里得到了安抚，许久都不再出声。

卫舒玉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微微一侧头，却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禁心中有些无奈，这一天究竟是干什么去了，怎么站着都能睡着了？

费力的把江冉扶到床上躺好，卫舒玉有些奇怪，按理说江冉那么警觉的人，不可能这般折腾也不醒。不过等看到他身上的尘土和脸上的疲惫时，心里的其他念头全都飞走了，只余下一丝心疼在胸腔里萦绕。

卫舒玉帮他脱了鞋子，盖好被，这个床并不大，卫舒玉一个人躺着正好，所以此时江冉躺在里面，都要委屈的缩着脚，更不要说给卫舒玉腾出休息的地方了。

而因为江冉今晚的状态，卫舒玉不放心去其他房间休息，只能搬了把椅子守在窗前。

唇上传来一丝刺痛，卫舒玉皱了皱眉，她的嘴唇肯定是被江冉咬坏了，拿了房间中的铜镜看了看，不甚清晰的镜面上，卫舒玉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嘴唇也有些肿胀。

放下镜子，卫舒玉轻轻瞪了床上无知无觉的人一眼，看在今天对方这个状态的情况下，她暂且放江冉一马。

收好还没画完的图纸，卫舒玉灭了油灯，借着窗外并不明亮的月光走回床边。

卫舒玉静静的看着江冉的睡颜，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她之前一直很在意江冉对她隐瞒的事情，而且也曾猜想过对方的身世是否和那位将军有关，如今对方刚到京城的第一天就是这般反应，看来她的猜测有很大的可能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