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定宜看着名思的背影,原本心中极其抗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双腿仍旧不受控制的朝着里面走去。院子之中摆放着石桌石凳,名思坐在一边,见傅定宜进来,轻轻地挥手之间,门就已经关上。
“你想要做什么?”傅定宜的心中更是带了几分戒备。
名思轻笑着把手中的权杖立在一边,伸出手到了两杯茶水摆放在桌子上,笑着道,“世人无一不敬老衲,求老衲替他们做事,唯有长公主是个例外。所以老衲心生佩服,想要和长公主做个朋友。”
“在我看来,名思大师应该是不缺朋友的吧?”傅定宜朝着桌边走去,虽然对名思没有什么好印象的,但是却也心中清楚,按照名思的内力,此时就算是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抗。
名思略一思索,“长公主说的是瑾轩?”
傅定宜暗自心惊名思竟然会和周瑾轩如是亲近,直接称呼名讳。要知道就连皇上,都并非会如此称呼周瑾轩。
“名思大师既然还记得上一次见我,又怎么会不记得上次见我的时候自己身边的人?”
名思点点头,“长公主伶牙俐齿,老衲虽然佩服,但是老衲还是希望,长公主莫要把老衲当做敌人。老衲已经避世,绝不会对长公主做什么不仁不义的事情!”
傅定宜没有说话,轻轻地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长公主觉得味道如何?”
“大师的茶水自然是好的,况且我并不擅长饮茶。”傅定宜淡淡的开口,虽然没有刚才的针锋相对,但是此时仍旧和名思的话语之中带着几分疏离。
名思倒是也不介意,“其实这不过是这院子里秋天的落叶罢了,万物有灵,即便是落叶,也有着自己的价值。”
傅定宜顺着名思的目光朝着院子之中的树看去,此时已经是深冬时节,除了些许光秃秃的树枝之外,再不见其他。但是仅仅是看着这树的树干,也仍旧可以看出,这树想必也已经有些年岁了。
缓缓地从石凳之上起身,朝着一边的树走去,伸出手附在树干之上,只觉得冰凉一片。
“大师想要告诉我什么?”
名思也跟着起身,从一边拿起权杖,缓步走到傅定宜的旁边,看着面前的树,脸上带了几分笑意,“长公主并非是池中物,也并非是可以受人牵制的人。但是长公主要明白,及时止损的道理。很多事情,只是长公主想的坏了些。”
“你在帮着周瑾轩说话?”
名思摇摇头,“老衲说过,老衲本是出尘人,并不想要理会凡尘事。并非是帮着谁说话,这本就是长公主应该想到的。”
傅定宜对上名思的眼光,名思的眼中似乎像是一个深渊,让人看不出来任何的东西。
但是看着名思的脸色,傅定宜看不出来任何的恶意。从一开始的时候,名思就不曾对傅定宜有着恶意,只不过是因为见到名思和周瑾轩在一处,才会对名思也有了偏见。
两人自然都不是傻子,傅定宜收回目光,对着名思双手合十,“定宜受教了。时候不早了,定宜先行回去,等到改日,再来拜访。”
名思看着傅定宜的背影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轻轻地挥手之间,门就已经被打开。
傅定宜暗自心惊着名思的内力,却又听到身后的名思缓缓道,“长公主既然说了要来拜访,老衲就在此恭候长公主大驾。”
傅定宜没有说话,也没有扭过头,脚下微微一顿,便当做没有听到的样子,朝着外面接着走去。
一直到见不到傅定宜的身影的时候,名思这才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轻轻地推开门,却见禅房里的蒲团之上,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双手放在腿上打坐,身姿挺直,眼睛轻轻地闭着,像是已经入了定一般。听到开门声的时候,睫毛却是不自觉的颤了颤。
“你走神了。”
名思开口道,语气之中并非责怪,但是却有着几分无奈。
周瑾轩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一边的名思,“师父,我并非有意。”
“正是因为你并非有意,才更让老衲觉得危险,”名思朝着一边的蒲团上走去,和刚才周瑾轩的模样一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你体内的蛊毒烈性越来越大,若是一直无法静心入定的话,想来很快就会让你痛不欲生。”
“徒儿知道了。”周瑾轩应着,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屋子之中的香气渐渐弥漫,两人静静地打坐,却是仿佛已经隔绝了的外界一样。但是两人各自的心中所想,便也只有两个人心中才最是清楚。
挣扎半饷,周瑾轩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朝着一边看去,名思仍旧无动于衷。
“师父?”
“嗯。”名思虽然没有张开嘴,但是却也应了一声,脸色如常。
周瑾轩从蒲团上起来,对着名思的方向行了一礼,“徒儿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行告辞。”
周瑾轩的步子朝着外面缓缓走去,名思睁开眼睛,看着周瑾轩的背影,“为了那个长公主?”
“我......”周瑾轩的脚步微微一顿,回身朝着名思的方向又行了一礼,却是无力反驳。虽然周瑾轩并不想要承认,但是的确如此。况且在名思的面前,反驳也是无用功。
“瑾轩,你是老衲唯一的一个关门弟子,我佛慈悲,希望天下太平。老衲不求你做出什么惊天伟业,但是你也要明白,情字最是伤人。加上你当初入老衲门下的时候,答应老衲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记得,”周瑾轩顿了顿,“守佛家规矩,戒情戒色。五根清净,一心为人。”
名思轻轻地点了点头,“记得就好,长公主虽然是个不错的姑娘,但是你也要明白,天命不可更改,亦或者,你承受不住逆天改命的结果。”
“是!”周瑾轩应了一声,这才缓缓地退出了名思的禅房。
一股凉风袭来,周瑾轩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睁开了眼睛,神色之中,又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