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表演过后,便没有其他的节目了,众人吃过饭后,便都回了自己的宫殿。
只是那项娇却被楚霖点名,送往长心殿。
一路上,秦如眉和白兰都未说话。
月色溶溶,踩在花园里的鹅卵石的地面上,脚底微微有些疼,但这样的疼却能时刻警醒着她们。
“你眼瞧着皇上对项采女感兴趣,为何还要夸她掌上舞绝妙?”白兰道。
秦如眉看了她一眼,勾唇轻笑道:“姐姐以为我与项采女有什么交情吗?”
“我只知道她那日借着你的名头去了长心殿,让皇上注意到了她,耳后你将自己的手炉送与她,除此之外,你二人并无过多交情。”
秦如眉点点头,“姐姐说得对,我与她并没有什么交情,有些事也不会去提醒她,若是让她在皇上面前得了脸,却得罪了其他人,也是不关我的事的。”
她话音一落,白兰恍然清醒过来,轻笑道:“是了,她舞完了以后便是耿美人了,两支舞蹈凑在一起,便最容易看出孰优孰劣了,那耿美人可是头一个嫉妒心强的。”
秦如眉长吸一口气,神色微敛,“姐姐看那项娇家境不行,地位又不高,还算有几分小聪明,必定知道在这后宫之中,要想长久站稳脚跟,必然会明白,势弱依附势强的道理。”
冷风刮过,长街的灯笼黄疸不已,落在白兰白*皙的皮肤上,也显出了她一双睿智而略显悲寂的双眼,“前几日项采女似乎都在向你示好,我想着,她必定是想要依附你的。”
秦如眉道:“可是……她为什么会想依附我?我出身普通,有什么好让她想要依附的?”
她不得其解,而身处其中的白兰却深知其中的道理。
白兰道:“这有何想不通的?古往今来,有多少出身不好,却又得到皇上恩宠,最终一跃成妃,振兴家族的?那汉朝卫皇后不就如此吗?”
卫子夫是婢女出身,但后来却成为皇后,虽然下场很惨,但生时风光,她弟弟卫青又得到了武帝重用,自然是成为了后来宫中女人敬仰的对象。
秦如眉道:“我自知是比不上卫皇后的。”
她的语气微微有些寡淡,白兰瞅着她,柔声道:“你与卫皇后自然不同,你前途无量,一定会比她更好的。”
秦如眉一怔,脸色一红,道:“姐姐可莫要胡说。”
这宫中有皇后坐镇,她如何能够比卫皇后更好?
后宫人多口杂,她们说了这两句,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白兰笑了笑,不再多说。
正在这时,一阵玲玲的响声从拐角处传来,白兰与秦如眉对视一眼,道:“这莫不是凤鸾春恩车?”
秦如眉微微颔首,笑容有些敷衍。
那阵玲玲声传来,不一会儿便到了跟前,只见那好几个年轻脚力快的太监抬着轿子速速赶往长心殿。
这凤鸾春恩车走在路中央,白兰和秦如眉便只好站在一侧,等凤鸾春恩车过去后,她们二人才扭头看着那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而车上的那一股香风,也慢慢消匿。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如今项采女一定很得意吧!”秦如眉淡淡道。
她虽有失落,但更为难过的应该是白兰了。
白兰是美人地位,又加上她是太后的侄女,与楚霖有一些交情,可是如今她尚未承宠过一次,只是凭着自己与楚霖和太后的亲情在后宫还过得去。
她未承宠过,如今却是项娇后来者居上,让她心中落寞。
白兰与秦如眉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忽然露出一丝丝的苦笑,“这首诗是形容杨贵妃的,她如何能与杨贵妃相提并论?”
秦如眉扭头看向她,“如今不能和杨贵妃相提并论,将来可不一定。”
二人各有所思,回了各自宫殿。
长心殿内。
黄花梨木桌上的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了,楚霖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书对着烛火仔细看来,外头刘堪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小声提醒道:“皇上,项采女来了。”
楚霖闻言,把书往桌上一搁,“嗯。”
他虽然放下了书,却并没有进寝殿的意思。
刘堪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见楚霖既没有看书,也没有动作,好似在发呆,便小声道:“皇上可有何吩咐?”
楚霖的侧脸在烛火之下显得刚毅,目光却无比柔和,他说道:“朕总想着,要赏些什么给秦美人才好。”
刘堪呵呵笑了一声,“皇上是怕冷落了她?”
他话音一落,楚霖淡然的眸光望向他,刘堪的喉咙一哑,便转口道:“奴才失言。”
楚霖年纪不大,刘堪是在他小时候便伺候他的,比他年长个七八岁,楚霖年轻,说话也不需太多忌讳。
楚霖淡淡道:“你说的对,朕是怕冷落了她,让她多心。”
刘堪道:“依奴才见,秦美人并不像是会多心之人,皇上若是觉着自己冷落她,往后多去瞅瞅她便是。”
楚霖一怔,忽然哑然失笑。
刘堪也不知道他笑什么,心里一颤,倒有些看不透楚霖的心思了。
“朕竟还不如你了解她。”他仿佛自嘲,又仿佛在叹息。
刘堪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掩饰尴尬了,好在楚霖也不甚在意,道:“你去降雪阁说一声,明日朕去她那里用早膳。”
刘堪应着便下去了,楚霖看着桌上的烛火快要燃到尽头,似乎在催促着他快去就寝休息。
可是这一会儿回忆起来,竟也不觉得项娇那一支舞有多么与众不同的了。
翌日一早,楚霖便到了降雪阁。
秦如眉昨夜得知他要来,早早地就起来了。
楚霖穿了龙袍,进来时精神焕发,见秦如眉要向他行礼,忙拉起她。
“皇上今日神采奕奕,必定是昨天夜里项采女侍奉皇上尽心了。”秦如眉笑着说道。
楚霖原本是眉开眼笑的,听到她这话,忽然间就哭笑不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秦如眉拧眉,“怎么了?臣妾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