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待的就是这一句话，秦如眉压抑住内心的愤怒，轻轻开口，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平缓，“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只想依赖皇上，闵芙姐姐亦是如此，今日见闵芙姐姐香消玉殒，臣妾只觉得心中悲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遭人毒手，陪伴皇上的日头能有多长。”
她说着，双肩耸动，语气微颤。
用这样平静的口音说出来，似乎更加让楚霖心疼。
这后宫里的女人，从来都是仰仗着皇帝的，她们所有的荣辱盛衰，都是系在这个人身上的。
她一向都是只靠自身的，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只相信自己，不愿依靠别人，可是遇到楚霖以后，她愿意相信他，愿意将自己的事情，全部交由他来办。
楚霖没说话，一只手搭在秦如眉的背上，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摩擦了好几下。
秦如眉心里一紧张，忙又说道：“臣妾知道皇上操劳国事，本不应将这事委于皇上。”
她微微侧身，朝着楚霖叩拜。
楚霖扭头盯着她，秦如眉继续道：“只是后宫系于前朝，若查不出此事，恐怕……闵大人那里……”
这几日闵大人告假，也是为了闵芙一事连连上奏，请楚霖给个公正的裁决。
“为安抚闵大人，臣妾以为，此事只有由皇上来裁决，更为公正，也能以此警示后宫中人，避免他日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她说完，楚霖淡然一笑，手在她的手臂上来回抚摸，“朕的眉儿，说起话来思虑周全，条理清晰，朕竟找不到推脱的理由。”
他并未生气，秦如眉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后宫是皇上的家，管理好家，本就是皇上的责任。”
楚霖捏了捏她的下巴，动作轻柔，让她抬头与自己对视，双眸能溢出水来，“朕最想给你安全感，你若觉得不安心，朕要这后宫有何用？”
秦如眉眉心微微一皱，心底最柔软的东西似乎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她长吸了一口气，头往楚霖的怀里一靠，双手环上他的腰。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已心满意足了。”
楚霖抚摸她的秀发，轻声道：“闵芙的孩子没了，朕也很伤心。”
秦如眉抿抿唇，伤心不已，楚霖凑近了她的耳朵，在她耳洞里吹着气，“朕失去了一个孩子，也伤心，如果你能怀上一个，朕便大喜了。”
秦如眉一怔，反应过来后脸上一红，伸手推了推楚霖的胸膛，“皇上取笑我。”
楚霖哈哈一笑，声音爽朗，“你一向机灵，遇事反应又快，怎么这次却怔了这许久？”
“有皇上在一侧，我糊涂些也未尝不可，如若每日都要提着性子小心打量，那日子过着岂不是活受罪？”
她声音清脆如黄鹂，这几日以来的阴霾已经烟消云散。
这几日，是她这一生中以来，最萧条的几日。
若不是有楚霖在旁陪伴，兴许她已经萌生退意，只想要在后宫中安稳度日，了此余生。
楚霖在她额上啄了啄，“在朕身侧，你只需依赖即可。”
沙漏中的沙一点一点地往下淌，楚霖的目光扫过沙漏，眼见时辰已晚，他将秦如眉抱起，往床边走去，“春宵苦短，切莫辜负。”
床帐一层层放下，只听有男人的轻哄声和女人的低吟，在房间中慢慢荡漾开来。
翌日一早，有喜鹊在门口叫。
秦如眉睁了睁眼，看着头顶红色的床帐，眼神有些呆滞。
楚霖还没醒，耳畔是他沉稳的呼吸声，这样的呼吸声，秦如眉已经很熟悉了。
她想起闵芙的事情，未免难过，但一想到楚霖在身边，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又开心不已。
“就醒了？”楚霖翻了个身，声音有些沙哑。
秦如眉扭头与他对视，见他虽然还有些睡意，但是却睁着双眼，直直地瞧着她。
秦如眉微微一笑，“时间还早，皇上再睡一会儿吧！”
楚霖摇了摇头，手随意搭在她的腰上，“朕不困。”
“皇上这几日操劳，怎么会不困，再睡一会儿吧！”
“昨夜自然是操劳的。”楚霖声音中带了一丝戏谑。
秦如眉低了低头，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皇上若是想见臣妾，过几日再来便是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人诚不欺我。”
秦如眉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楚霖点点头，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再过了一会儿，秦如眉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楚霖已经离开了。
她摸着身旁空着的一半床，已经凉透了，看来楚霖走了许久了。
秦如眉翻了个身，岸芷的声音从床幔外传来，“小主醒了？”
秦如眉起身，往外一看，发现外头已经大亮了，她伸了个懒腰，忽然听见外头怀袖说道：“小主，方才太后身边的姑姑来传话，请各宫妃嫔去长秋宫。”
太后？
秦如眉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让岸芷等人给自己梳妆。
怀袖站在一旁，听秦如眉问：“自入宫以来，我还没正式见过太后。”
她的位分不高，除了刚进宫的时候，与众位新进宫的远远地叩拜过太后，以及在各种宴席上见过太后一面以外，从来近距离地看过太后，也更未与太后交谈过。
“太后心性柔和，小主不必担心。”怀袖说道。
尽管如此，秦如眉仍然忍不住惊心，“那你知道太后传召，所谓何事？”
“奴婢不知，想来约莫是为了闵小主的事情。”
闵芙！
秦如眉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怀袖说道：“小主不必担忧，太后是论理的人，凡事总有因果，闵小主的父亲乃是前朝重臣，太后不会轻易将此事搁置。”
秦如眉吁了口气，“本该如此。”
她让岸芷给自己做简约的打扮，在太后面前不能失仪，但闵芙刚过世，她不愿穿的太过艳丽。
长秋宫乃皇后寝宫，太后此番是要众妃嫔前往长秋宫训话，自己已经早早地就到了长秋宫。
已经到了秋日，从降雪阁前往长秋宫，一路上瞧见路边有许多花匠在摆着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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