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生疑

手中的灯盏晃了晃，里头的烛火也跟着忽明忽暗了两下，如同暗夜里的鬼火，幽静而又森然。

秦如眉觉着自己的脖颈都是硬的，放上的珠钗流苏在静谧可闻的夜里敲出叮当的声音，缓缓的转过身去，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正在秦如梅身后静静打量着她，心下忽的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不知不觉，手心里黏腻的已全都是汗。

那猫低低的呜咽一声，晃动着修长雪白的长尾，淡然自若的离去。

秦如眉脚下一动，不由自主整个人往前走去，却听得一阵细碎的低语，四处打量，左前方是有隐隐的灯火，心下一动，将手里灯笼的烛火吹熄，本想悄悄的退了出去，触碰到身后一片垂下的幽绿藤蔓，刚伸手挑起些许，却引得一阵簌簌之声。

不敢再动，耳中却络绎不绝的传来几人的对话，静下心来仔细分辨，只闻得一男一女的声音，淡淡的提到了淑太妃几字，以及真死假死，这是宫闱秘密，又怎能随口说出，淑太妃，秦如眉在心里反复掂量着这个名字，自己都不曾知晓，也只是从怀袖那你听得些许传闻，可若是多问她也不肯再讲。

真死假死？这四个字盘旋在秦如眉脑海之中，始终不得散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遭已然寂静无声，前方的烛火也早已消失，回过神来，却发现浑身早已被汗冷透，也不敢点了灯笼，小心翼翼的挑了垂下的藤蔓帘子，快步的离去。

岸芷在门口等了多时，见着她慌慌张张的过来，心底一惊，赶忙迎了上去：“小主，这是怎么了？”

秦如眉面色煞白的摇了摇头，心里盘旋着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着她额上发际凌乱，碎发湿*漉漉的贴在耳边，也不再多问，岸芷搀了她的手：“小主，怀袖，汀兰已经在偏殿备好了可换的衣裳，小主先去歇一歇吧，皇上许久不见你，已经在找了。”

闻言，秦如眉只是点点头，心里却缠绵着刚才所问之事始终得不到平静，脚下略微虚浮来了偏殿换了衣裳，饮了几杯茶，定了定翻波的心思，复而又回到殿前。

见秦如眉落座，楚霖眼里一阵阵询问之意，待他安稳入座才道：“秦才人这是去了何处？”

“皇上，臣妾多饮了些酒，觉着有些疲乏，去偏殿小憩了一会儿。”秦如眉嘴角含着笑，心里转圜了几许，始终未那一事说出。

宴会热闹，但终有散去之时，一番酒肉穿肠而过，终究还是散了。

回了宫中，秦如眉我只觉着浑身酸*软疲惫，草草洗漱一番便早早睡下，楚霖今日亦是忙碌不堪，弱冠之年贺礼知遂，今日便是歇息在了皇后之处。

隔日，皇后便拟了懿旨告知三人三日后举行晋升大典，让众人好做准备。

只是一日的光景，宫里的赏赐却如流水一般络绎不绝，原本是名不见经传，眼下却是各宫各处的接来登门拜访。

“小主，耿美人来了。”怀袖挑开了秦如梅请殿之内刚换上的薄水鸳鸯戏秋莲的门帘，福了福身子道。

无奈的叹息，秦如眉略带疲乏的揉了揉额间，睁着眸子瞧着铜镜里的自己，满眼皆是不耐，却也强打了精神：“知晓了，且先好生招待着。”

“哎，小主，您若是不想见了，回了便罢了。”岸芷为她细细的梳着发丝，瞧着她的模样心里泛出一丝心疼，忍不住开口。

怀袖退出去的身形愣了一下，却未曾听得秦如眉发话，便自顾自的离去了。在铜镜里，怀袖的动作可被倒映了一清二楚，心下微微满意，斜睨了一眼身边满脸不悦之人道：“如今皇上刚为我册封，我若是避之不见，定当有人说我恃宠而骄，旁人倒也罢了，而这耿美人我与她本不亲密，与上次大殿之中之事，怕是眼下嫌隙更深，若是此番拒之不见，莫到让人以为我是心虚了。”

一番话毕，岸芷却是久久不肯言语，只是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着发丝，嘴也忍不住微微撅起。

感受到了她的不悦，秦如眉回身捉住了她的指尖，将玉梳搁置在梳妆台上：“你心里不痛快我也是知晓，这是眼下在这皇宫之中，容不得有半点差错。”

“小姐，奴婢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着小姐之前虽说没有这皇宫之中的金银财宝荣华富贵，但却是有着得也得不到的快乐，在这皇宫中待久了，小姐都不像小姐了。”多了一份小孩子气性的赌气，岸芷满眼皆是失落。

“世事无常，既来之则安之，快些为我梳发，若是让人等的急了，怕也是不好的。”回眸在梳妆台上扫了一眼，秦如眉拈起一枝镀金玫瑰红蕊步摇，递到了身后之人手中：“就戴它吧。”

耀眼的金色，到不是秦如眉平日所钟爱，岸芷将它接到手中，眼里打了个转，满腹疑惑却也未曾相问，只是按着秦如眉的意思，快速的挽了发髻，斜斜的将步摇插上，无端多一份雍容华贵之感，点了鲜红的胭脂在唇边，娇艳动人，又挑了一袭略微华贵的衣裳，这才去了外厅。

耿长君礼仪端庄，等了许久也不见不耐烦之意，见着秦如眉出来，嘴角荡着笑意迎了上来。未等她的手触及自己，秦如眉便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见过姐姐。”

耿长君眸光闪烁一下，随即嘴边又划出更浓笑意：“妹妹怎么还如此客气，昨日若不是妹妹相助，怕是皇上的颜面恐怕……”

话语之间欲言又止，秦如眉笑吟吟的坐于她一旁，心中却是忍不住腹诽：果真是为了此事而来，想来那日在大殿之中自己的言语并没有打消她的疑惑，今日细细想来，那一日的确有诸多漏洞经不起推敲，耿长君都如此之想，不知皇上皇后会作何想法。

“姐姐谬赞了，若不是姐姐意外，当日定然是姐姐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