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芷三人折了花，远远的站在亭外，却也不敢靠近，秦如眉瞧了瞧湖心一湾小舟飘荡，心底多了无言的叹息，旋即回过身，道：“姐姐，天色已然不早，妹妹先回去了，姐姐若是得空，来妹妹宫里坐坐吧。”
“也好，得空便去。”秦如眉对着岸芷招了招手，一同离去。
“小主，这花……”
斜睨了一眼她手中开的娇艳的花朵，面色上多了些寒意：“留着吧，找一白瓷瓶，好好养着。”
“是。”
三人沥沥的说着话，一路回来降雪阁，夜班睡着，却总听着外头有猫叫的声音，喵呜的被拉长了尾音，却多了一份软软糯糯，不像是半夜叫春的猫声，秦如眉听着心下起疑，打发了岸芷出去看着。
烛火摇曳了半晌，却也不见人归来，秦如眉心里担忧，起身披了披风，随便趿了双鞋，唤来汀兰，就要出去，却见这两道人影从角门处拐了过来。
便停下了脚步，缓缓的探究，从影影绰绰的暗色里进来，方才瞧清了来人，正是怀袖，一顶斗笠大的帽子，遮住了容颜，可瞧着那双眼，秦如眉依旧是记的清晰。
汀兰瞧了瞧四下无人，赶紧将二人接进了内殿，怀袖将帽子拂至脑后，盈盈拜下：“参见小主。”
“夜深露重，怎的出来了？”搀起怀袖，岸芷端了凳子搁在怀袖身后。
“小主，那一日小主的话，奴婢是记在心里了，”说罢撩起两边的袖子，只见藕白色的双臂上布满了青紫的鞭痕，条条根根，就那样深深的印进了眼里，让人心下一寒，怀袖也是个坚忍的性子，言语间只多了分委屈也未曾落泪：“小主，无论你今日是否信了奴婢，奴婢都有一事相告，也无论此事成与不成，都还请小主收了奴婢，在小主身边做甚都可。”
“好丫头，莫要说这丧气话，”秦如眉伸手拂过她的双臂，眉目中皆是不忍：“只觉着平日里黄才人嚣张跋扈，可谁又能想到，她心肠竟是如此狠硬。”
“小主，虽说做人需忠肝义胆，可良禽择木而栖，并非我生性漂浮，只是，小主您的心善，是他人没有的，旁人知晓我是黄才人身边之人，便对我不理不睬，可唯独小主，从不因此厌恶奴婢。”怀袖言语恳切，又跪伏在地磕了三首。
“好，我信你，你且放心，若寻得机会，定当将你收于我宫内。”秦如眉内心默然，转而为惊，今日，便是赌上一把，变成了自己的心吧，一字一顿的言语，铿锵有力。
“小主，黄才人想要谋害耿美人。”
将她搀扶坐于凳上，秦如眉也懂了拢衣袖坐于她对面，双目流转，开口：“细细道来。”
“小主也知，耿美人才艺选拔之时被博得头筹，黄才人心下记恨，不日便是皇上的弱冠之日，届时宴会群臣，以及外来使者，少不得要才艺表演，以彰显国威，黄才人已买通了内务府，将耿美人所订制的衣裙行了破坏，只待那日，让耿美人出了丑。”
“这黄才人，倒也是糊涂，群臣汇宴他国使者，即便是要作弄黄才人，也不可在国会之上丢了颜面！真正是个糊涂的。”秦如眉拍了桌木，瓷杯里的茶水也晃了晃。
往外瞟了一眼天色，怀袖对着秦如眉欠了欠身：“小主，我出来也有些时辰，若是许久不见人影，自当叫人生疑，奴婢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我也不便送你，你自己多注意。”送走了怀袖，岸芷掩了门，小心翼翼开口：“小主，怀袖的话可信吗？”
“无论此话可信与否，黄才人都是存着心思的，我们自当要好好防备，明日我便去寻了内务府，以备万全之策。”秦如眉揉了揉发疼的脑仁，就觉着心烦，略带烦躁的挥挥手：“伺候我歇息吧。”
“是，小主。”一人去理了床铺，一人替秦如眉拆着发髻，夜色寂寞悠长，偶尔传来两声蛙鸣，更显夜色寂静。
“这灯也是晃眼，去熄了两盏。”
“哎。”岸芷吹灭了两盏灯火，又娶了玲珑八角灯罩，周遭的烛光昏暗了不少，却也不显刺目，又往香炉里添了一些安神香，氤氲袅袅的热气从雕花的镂空之处一点点的散了出来，渐渐萦绕了满室香气。
隔日，秦如眉本是想去寻了白兰，却未曾想，碰上了楚霖，将心烦之事搁置一旁，笑靥如花迎了上去：“参见皇上。”言语细声细气温柔如水。
“见你气色大好，身子可是好了。”
“皇上记挂，臣妾怎敢不好。”俏皮的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天之骄子，总觉着日久不见，她消瘦了些许：“皇上，近日可是瘦了。”
“近日朝政繁琐，自然操些心罢了，眉儿身子好了，”楚霖嘴角抿着笑意，凑近了秦如眉耳边，低声道：“那今日可是能侍寝了。”
忍不住将身子往后缩了缩，面上一片红霞云飞，娇羞的低下头：“皇上。”
略带嗔怪的言语却是让楚霖心情大好，朗声大笑随着秦如眉进了内殿：“刚才瞧着你是要出门去，是要去见谁？”
“皇上多日未曾驾到，这是这降雪阁压蒙了一层灰，眉儿想去白姐姐那里寻些乐子呢。”一手斟茶，一边漫不经心的答着。
“促狭的小东西，朕不若几日没来，你便如此酸楚，这往后可怎了得。”
“皇上，臣妾不是酸楚，臣妾只是思念，从泉城一日不见心底便空了空，人们常说度日如年，本是觉着玩笑，现今，才觉着真真体会到。”
楚霖揽过秦如眉的细腰，只觉着她身量纤纤，将她横抱搁置在腿上，柔情似蜜的紧紧抱了她：“是朕不好，往后你若是思念朕，便去御书房寻了朕，定然不会有人阻拦于你。”
“可是皇上，后宫不得干政……”低垂了眼睑，眼里一片讶然，如此大的恩宠，自己能否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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