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铜镜,瞥着自身发髻上戴的白玉兰含苞玉簪,秦如眉眸里的黑漆增添了几分,对着正收拾着梳妆台的汀兰道:“去库房里,挑几件精巧却不奢侈的物件儿来,记着,要从皇上赏赐的那批里东西里挑。”
“是呢,小主最聪明了,汀兰姐的眼光的确是好呢。”岸芷打量着秦如眉,总觉着比平常自己梳妆出来好看了几分,不由赞叹。
“岸芷,你也去学着点。”好笑的看了一眼岸芷,终究是小孩子心性,秦如眉忍不住揶揄:“你的眼光可是极差的呢。”
“小主~”
去了兰水轩,秦如眉不想皇后也在,见了闵芙,见她依旧憔悴,心底忍不住疼惜。
“妹妹身子倒是好的快呢,昨日还晕了,今儿个便能下床走动了。”皇后拿着茶盖拨弄着茶沫玩着,笑吟吟的瞧着秦如眉。
“皇后说笑,要不是太医医治及时,臣妾也不见得会好转。"闵芙的蓝脸色沉了沉,转头看着皇后就要开口,秦如眉抓住她的手轻轻扯了扯,暗中示意让她不要多言。
“是呢,皇上对妹妹是疼惜的,太一自然也是不敢怠慢,本宫记得皇上今早上还赏了你不少玩意儿,说到底到底是本宫粗心了,都未曾顾及两位妹妹的心思。”皇后轻抿了一口茶水,满意的点点头,却不瞧这二人:“这茶口感倒是不错。”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本想着给闵姐姐一份惊喜,便挑了些精巧物件带了过来,本是想着走时在交于闵姐姐,眼下怕是藏不住了。”回敬了皇后的笑意,秦如眉一挥手,让汀兰将物件呈了上来,搁在桌上,蒙着一方思苏绣红锦帕,皇后倒也待得住性子,只是瞧着那被布覆盖住的模糊模样,长长的护甲敲了瓷杯,叮当作响:“秦小主心思倒是周全,本宫宫中还有事未曾处理,先走了。”
“恭送皇后。”看着那明黄衣角消失于宫门转角之处,秦如眉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转手便与床上躺着的闵芙说着话。
“闵姐姐,近日身子可好些。”
“也谈不上好与不好,只是这才一日,若说是好也未免太过牵强。”闵芙面色依旧苍白,却依旧从被褥中伸出手握了握秦如眉,示意她安心:“在我此处,你不必如此小心谨慎,我知晓皇上疼爱你,你不将那些赏赐拿出来可是怕我伤心。”
秦如眉嘴边挂着松懈的笑意,心底觉着暖了:“姐姐,是我多想了。”
“这倒是巧了,连你也在呢。”白兰挑了帘子俏生生的进来,见着秦如眉,喜不自胜。
“白姐姐,你倒来的也是巧,皇后刚走呢。”秦如眉斟了茶水,含笑递了过去。
白兰打眼瞧了一眼桌上的物件,促狭的看了一眼秦如眉:“你看你,莫说你伤了身子,皇上如此紧着你,还赏赐了这多物件,可见皇上是真真疼爱着你呢。”
“姐姐。”面上燃起一阵一阵的红,终究是娇俏儿女,听不得柔情蜜意之语。
“好了好了,不逗你便是了。”白兰一双眉目如月而弯,复儿又在床边坐下,联系的抚了抚闵芙的额头:“身子可还好些。”
“姐姐记挂,自然是好些,秦妹妹也是,一进门劈头盖脸便是问了这句。”闵芙的声音仍旧软软虚虚的,带着微微的乏。
“也只是来瞧着你罢了,却不曾想这你倒是累了,好生休养,争取早日好起来,皇上的弱冠之年即日便到,你若不好这身子,真真是遗憾。”白兰叹了气,摘了护甲,疼惜的为她掖了掖被子,携着秦如眉一同出去了。
二人赏着日光,临近黄昏时分,血色昏黄更是映衬着飞檐宫角大气端庄,二人寻了一处凉亭,靠着湖边,不言不语相坐而对。
斜阳满目,映照着湖面色灿如金,湖边之壁的九龙壁琉璃之画,有着一晃一晃的光影夺目异常,湖边里熟透的莲子沉甸甸的垂着头,脚落之处有些许开败的枯黄,说不出是温馨还是萧瑟,白兰直直的瞧着,晃了神去,过了许久,才幽幽开口:“妹妹,有些话只能与你我二人听着,你可知晓。”
那样投在远处的目光缓缓的折了回来,似是看透这世间些许,只想要一答案。
“岸芷汀兰,去折几枝花来添添香气。”
“宝儿你也去。”
三人迟疑了一番,互相对视一眼,虽说有些不放心到底还是去了。
“姐姐,你这是。”秦如眉见她面色不虞,心底发虚,总觉着歉意沉沉。
“眉儿,你且告诉我,你知不知晓那蟹黄水晶糕里面掺了菟丝子!”白兰声音清透却也不高,一双眉目里似是隔着屏障,让人探不得内心。
秦如眉低了头,手里绞着帕娟,一方碧绿的的颜色在掌心被揉的皱皱巴巴,似是要揉碎了过去,双唇微张了张,下定了心思,迎着白兰的目光,缓缓起身单膝跪地,一字一句开口:“姐姐,你是疑心妹妹了吗?”一双泪倔强的含在眼里,氤氲着眼前之人模糊脸庞。
“到底,哎,算了,无论有还是没有,你终究是我二人姐妹,这殿宇之内院落森森,飞檐重重,有多少事都是由不得你我做主。”白兰叹了口气,语气悠悠,伸手搀起了秦如眉:“我只是问于你,你又何须如此这般。”
在心底蔓延出无声的叹息,秦如眉闭上双眸,两滴清澈泪珠冲破出清丽脸庞之上的泪痕,落在了绣花的襦裙上,晕深了颜色,似泪似水。
“姐姐,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深宫之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姐姐若是不信我,只怕我们举步维艰。”紧抿的双唇言语之中尽是悲切,手上也微微用劲,带着自己的肯定。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一时焦心,你与闵芙二人齐齐病了,我实在是担心。”
“姐姐宽心,如今此事一出,皇上已然知晓,此事不成若是他人再轻举妄动,定然会暴露了马脚,眼下,也是可以安稳些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