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只是不知皇上所指何事?”皇后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如眉,面上挂着笑意,浅浅相问。
“那菟丝子本是良药,可怎奈何总有人心术不正,竟将此药当毒药来使。”楚霖无色之中一片忌冷,扫过皇后的面颊。
“若真有此事,那可定当不能姑息!”默默的看了一眼跪地众人,抬首又对着秦如眉道:“不知妹妹,可将下毒之人查出?”
秦如眉面色虚弱却也在这边含了浅笑,恭敬的颔了颔首道:“臣妾只是刚回身,众人也未到齐,还未开始查。”
“倒也是劳苦你了。”眼含疼惜之色,只道让人信服这切切关怀之言。
寻不到小直子,秦如眉心中微微着急,转眼瞥见了楚霖淡然的神色,心底也稳了半分,本想派人再去寻,刘勘跨门而入,行了一礼朗声而道:“启禀皇上,那小直子已在宫外水井里寻到了,打捞上来人已没气了。”
“死了!”秦如眉紧促了眉,忍不住发问。
“回小主,的确是死了。”刘勘恭谨的弯着腰,站在了楚霖身后。
“去搜一搜那小内监的房。”楚霖沉了沉脸色,开口吩咐。
刘勘领着命令,带着几个小内奸去了小直子的房里,秦如眉低垂着眼睑,瞥了眼看着皇后,却见她面色如常,寻不出半分端倪。心底无奈的叹了气,紧紧的合了眼,悉心安排多日,终究抵不过一个死无对证,可眼下,莫说是要为自己洗脱罪名,你是何人之时都无从知晓,能将鲜活生命悄然虐杀在无声之间,宫中有如此势力之人,除了皇后也别无他人。
眼里含了一份失落,转向了楚霖,却迎上了那双关切的眸子,心里的担忧也放了三分,楚霖掸了掸衣裳,目光越过寝殿大门,看向了外头那白惨惨的日光。
刘勘手脚倒也是麻利,只消片刻,便端着一堆物什进来,其中有一样黑黑的小木匣子,上面还沾附着一些泥,略带有土腥之气,瞧这似是从土里刚刨出来,秦如眉贴着眼打量了,却也未认出是何物,楚霖冷着脸瞧着,也不言语。
刘勘一甩拂尘,道:“回禀皇上,此物是在小直子床底之下寻出,”伸手从小内奸手里接过此物,摸着按扣将其打开,对着楚霖展示:“这里面装着几味草药,奴才也不识得,不过想来被掩盖的如此严密之物,定然是重要的。”又将旁边一本书递上:“这里头搜出来几封信,字迹潦草,却也识不得是何内容,还有几份粉末状药物,皆在此处,请皇上过目。”
楚霖端详了一番,对着刘勘挥了挥手,随机就有小内监出了门,将南和请了过来,仔细的分辨了盒中之物,南和断言吃草药为菟丝子,又将那粉末状药物一一分析,断定是菟丝子研磨成粉。
楚霖拆了那几封信仔细查看,潦草字迹虽难以辨识,却也勉强可读通其中内容,只是瞧着字迹却也是觉着眼熟,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皇后,将书信折叠搁置于一旁:“这几封书信,虽说是重要凭证,却也是察觉不出是何人所写,刘勘,你去将所有嫌疑之人一一比对了笔迹。”
“是皇上。”刘勘连连称是,将书信小心收好。
皇后的面色变了变,只是瞬间又恢复如常,随即开口问道:“不知秦宝林送于闵才人的蟹黄水晶糕,是否也是由那该死之人所做?”
“皇后明察,确实是由他亲手制作,只是不想,我一人受苦就已足够,竟然还连累了闵姐姐。”秦如眉痛惜的闭了闭眼,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去看皇后的神色。
“是呢,想来你如此心善,竟然不会做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只是眼下人却已死,如若不然才能更好的为妹妹正名。”皇后无声的笑着,静默的姿态犹如夏日里娇艳盛开的花朵,美丽而无害。
楚霖目光微微一闪,多了些不经意的探究看着秦如眉,却随即恢复如初,秦如眉见状,心底暗道不妙,乱了乱心思,却又强自忍了镇定,开口而言:“是呢,只是臣妾身子虚弱,若不是今日受的刺激,晕倒在了兰水轩,也不会查出如此之时,本是想等身子好些再回来审查,可谁知,小直子就这样偏偏溺死了,臣妾倒也是无奈的紧呢。”虽说是应对着皇后的话语,秦如眉却暗自打量着楚霖的神色,心底微微发凉,皇后言下之意是自己故意为之,来个死无对证,好洗脱冤名,以正自身清白。
只能提醒着楚霖,自己晕倒之时与他同在一处,自当是不知晓此事,却也不知晓她是否生了疑,可想着他曾信誓旦旦的言语,竭力的将那一丝焦虑撇去。
楚霖只是在嘴角噙了淡漠浅笑,打量着秦如眉,扫了一眼依旧跪地的降雪阁众人,不疾不徐的开口:“且都下去吧。”
众人徐徐退去,刘勘自一旁轻轻掩了门,秦如眉觉着外头透进来一些风,明明是燥热的天气,掌心里似是有着凉透的风穿过,再度开口道:“皇上,臣妾……”后边的话却哽咽在了心口,满眼凄楚泪水。
楚霖嘴边的笑意淡了下去,起身坐至秦如眉,床边,伸手为她拭去了泪,拂过她墨如绸缎的发丝,眼里带着怜惜:“好端端的,怎的又哭了。”
“皇上,臣妾宫中还有事处理,先行告退。”皇后嘴角噙着一抹端庄笑意,盈盈拜下,拖着华贵的凤尾金丝明黄广袖,如波如水的退离了。
“皇上,眉儿格外珍惜与皇上在一起的日子,并非是眉儿贪恋皇上的荣宠,只是心底里敬爱着皇上,把皇上视作眉儿的夫君敬重敬爱,眉儿知晓此话僭越,但眉儿顾不得如此之多,若是此话深埋心中,不诉之于皇上而言,眉儿怕留有遗憾,往后的日子,再也说不得了。”眸子里含着的泪水,终究是盈不住了,随着话音而落,泪珠也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