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冬日那场典礼的第三日,从青乾宫中传来了太后的死迅。太后终是未熬过那场寒冬,最后这皇宫又从一片猩红喜庆的映衬下换上了与那白雪一样的白绫。
她自然也晓得,太后早已是撑不住的身子。且为了她能浪登上后位又硬撑了几日,到最后这会儿,倒是念及这位太后的好处。太后出殡的那日,白家总也来了。许久不见的白夫人依旧带了那盘桂花糕,却是哭红了眼,“你且为皇后,万事更要小心,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这命也就没了,以前且还有太后与姝儿在。我还放心些,如今你只身一人,万事,小心……”
秦如眉眼中的泪珠早已滚落,哽咽这,轻轻的唤了白夫人一声,“娘,我晓得了。”
秦如眉从未唤过白夫人娘亲,一直称为夫人。今日这一声,且便由她代替死去的白兰和白姝唤的罢,引得白夫人又是一阵痛哭。
倒是这二月,却是又传出喜事,一洗这宫中前面的那些丧事。宫中传言皇后怀孕了。
楚霖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更是高兴的像个孩子,搂着她道,“依朕看来,这一胎一定是皇子!”
惹得秦如眉不禁反驳道,“若还是个公主你又如何?”
楚霖顿了一下,思索了一番后,倒是眉开眼笑,“若是个公主那就更好了,你且教她读书识字,朕且教她习文弄武。且带她游历山河,尝这百味人间烟火。”
此话惹得秦如眉笑的直不起腰来,之后朝堂之上,白家坐稳了朝中的位置如日中天,让秦如眉仿佛看到了那年的景家,位倾朝野。
或许是睡梦中会被吓醒的缘故,秦如眉倒是经常书信去了白家,劝这白老爷子隐退,白家却无白家迹象,她倒也放弃了。
只是这烟花三月,江雪鸢总算是要动身前往那扬州且寻那心上人了。楚霖倒也开明,且准了她,在宫中又弄来了一个宫女代替,且放她出宫。那日秦如眉入送江雪鸢,且将她送出了宫门。
江雪鸢笑语嫣然,秦如眉也笑的和气,与她打趣道,“你且就这般去了,倒也不后悔?”
江雪鸢今年早已二十有五,算是年岁大的姑娘了。在后宫这一磨着也又有了五六个年头,听秦如眉这般发问,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有些窃喜又娇羞道,“一年前,我与他还有书信往来,他还未娶亲。我前十日便给他书信了一封,让他备好成亲的礼堂,我且去了便与他成亲。”
此话又让秦如眉笑骂着,“你倒是个心急的,抛弃这金壁银堂,便朝着那穷酸的书生去,以后吃了苦,哭了鼻子可怨不得他人。”
二人打趣了一会儿,楚霖也算是赶来,倒是嘱咐道,“朕且给了你四个功夫高强的婢女,且一路小心。到了也给朕书信一封,且你的嫁妆无多,银子和府邸地契那婢女给你收着了,路上保重。”
最后是二人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了尽头,秦如眉却是心思冷然。那江雪鸢心心念念的书生,温博弈。
早已在三个月前便成了亲,娶的是秦淮河知府的千金,那夫人是秦淮人,说是住不惯扬州。早已举家搬迁秦淮,至于这江雪鸢,秦如眉思来想去,那书生只是把这江雪鸢当做宫中随意一个宫女罢。
且江雪鸢不敢说自己是名门之后,借口入宫为婢,常捎去些银子,一些小东西过去。那书生倒也不富裕,且年岁已大,自然是有之则娶。只是那书生这这门好亲事,也算是太后合着秦如眉与他找的呢。
怀胎十月,落地的的确是一位皇子。且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春去秋来,又过十载。
后宫依旧三年一晋秀女,这十年间又出了许多新面孔。倒是正所谓验了那句话,只闻新人好,不见旧人哭。秦如眉且与楚霖又过了这十年,只是宫中也有一女子,姓谢单名若水。可谓是与那年的自己十分相似。
“娘娘,天气凉,且在添件衣裳罢。”梓儿将外裳拿来,朝着秦如眉恭敬道。
秦如眉微微一笑,“是了,这几天是又入冬了。你且去准备食材,过几日本宫且熬一熬那腊八粥。”
今日秦如眉约了楚霖未时门庭赏雪,秦如眉午时一刻便到,依旧是那年的降霜阁前庭处,只是封后以后改了名,成了如今的德纭殿,成了太子的府邸。楚霖对那新晋的美人可谓是又宠过了头,来的微微迟了半个时辰。
见秦如眉在那处已经温好了酒,倒也禀退了下人,独自上前。
此刻庭间小雪微散,那庭前的小池里是温泉水,此刻还淳淳流动着,池中的锦鲤依旧游着。那几棵青松又高了些,像是一切未变又一切都变了。
只是这矮桌上,此刻明明是只有两个人,却是有三杯酒。
楚霖看在了眼底,倒是未急着动那桌上的酒,依旧是那玉树凌风,剑眉星目,俊朗的很。目光三分含笑七分慵懒,依旧温润又另人酥沉的声音道,“这一杯是景琴,一杯是白姝。眉儿,多出来的这杯……这又是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