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阴郁

她说的极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咬的极为清楚。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下一刻，皇后的脸上却是多了一丝阴郁。脸上的笑容依旧，却是有些变了味道。

“玺妹妹哪里话，这年年的春日宴都是本宫亲力亲为，可算是劳累。这细活也算是慢慢熬出来的，妹妹倒是第一次办事，可谓是有些不知天高罢。”

说完，皇后抿唇娇笑。一旁的几个宫嫔见皇后占了上风，此刻也不禁有些憋笑起来。皇后眼底露出一丝鄙夷，只觉这秦如眉不死一日，且她一日不安。虽唇边带笑，可心思早已飘忽到了早春宴上。她倒是想让这秦如眉出出丑呢。

秦如眉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喜意，看着皇后那沉下去的脸，便知皇后又在算计着事。秦如眉但也不想给皇后大过好脸色。拍了拍手，“今日妾身过来，是皇上吩咐给娘娘送些东西来的。且与娘娘这般站着说话，倒是差点勿了正事。所谓天圆地方，无规律不成方圆。刚刚皇后娘娘后宫吟喧，为不受礼。就按照宫规上的来罢，且佛堂清戒十日，抄送经文三十册。”

“且，十日之期，妾身在转交给皇上。”这样一番，到让宫嫔们惊了一跳，这后宫敢罚皇后的？只怕只有皇上这个权利，可这贵妃娘娘，倒也说话令人忍俊不禁。

皇后此刻脸色一变，朝着面前的书案一拍，只听“啪”的一声清响。便被怒斥道，“本宫做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本宫了？且宫有宫规，家有家法！且本宫终为正宫，何事要你来指画？”

秦如眉自然知晓自己说错话，她却是故意的。本今日便想激怒皇后，若是这激怒不了。这春日宴可就真唱不下去了，虽说这后宫风云纷纷。二人虽是敌对，却也是相互利用的。

皇后暴躁之极，只见秦如眉却是悠哉一片，不紧不迫的轻吟，再次吐出一句话来，“妾身也不过是传皇上懿旨，此事理应也不该怪罪到妾身身上罢？”

秦如眉一双含笑的眸子目光流转，波光潋滟。直勾勾的看向了皇后，刚刚她就是故意抹去皇上懿旨几个字的，此刻皇后再有雷霆之怒，也不会与她冲突。皇后却是脸色由青转黑，却是不服输般。与秦如眉争辩着，“玺妹妹刚刚可没说这是懿旨，这话怎么说道一半，就变味了？”

“本宫不过是这一刻才听了支曲子，皇上又如何得知？莫不是玺妹妹假传圣旨，想要污蔑本宫不成！”

皇后算是发怒，将手中的茶盏朝着地上砸去。皇后运气极差，这幽禁也有一个月了，且禁足之厉，今日刚算是有了哪几人过来，这一首曲子还没听完，秦如眉这尊瘟神就先找上门来，让皇后可谓是气极。

“皇后荒唐！这幽禁期间大肆铺张，歌舞满堂。依朕之见那就在加上一条，这关了一个月，朕本想也算是宽恕皇后，今日一看，哼！自当是有人不稀罕了。今年这春日宴，皇后也不必到席罢！”人还未到，声音就先到了。

楚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慈宁宫中，从外殿缓缓而来，两旁的宫婢与宫嫔早已

跪倒一片，有些高声惊呼到，“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也被这突如其来所惊吓的跟着跪了下去，俗话说捉贼拿脏，今日可算是将皇后拿了个现行。皇后见楚霖就在一旁。此刻再也只字不提刚刚之事，叩首于地，口中不停的重复道，“皇上…皇上……妾身冤枉啊……”

这楚霖自然是被秦如眉叫人从御书房里传话过来的，今日惹怒皇后，出席不了这春日宴自然是有些原因的。就算秦如眉不发作，楚霖也会寻思个合适的借口，将皇后弄出局。

二人悠悠从皇后宫中出来，此刻秦如眉倒笑的一脸春光明媚，让楚霖微微有些眯眼，像是无心，“你这般子寻皇后的晦气作堪？这景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这还没死，又给你一口。这且有些不得尝失？”

秦如眉苦不堪言，自己宫中房梁之上被人放了毒蛇，近日提心吊胆。楚霖又如何懂得？她且也不能将此事说破，脸上的笑容不免变得尴尬之极，“妾身受教了。”

楚霖见秦如眉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此刻也不在毒舌下去。心情颇为不错的哼着小调离开，只留下梗在青石板路上的秦如眉。此刻见楚霖远去，也算是朝着自己的宫殿里回去。

这白姝再次封赏不到几日，杨慕心再次踏足这锦霞阁。白姝这几日算是安分守己，在锦霞阁中，倒是一时收敛了性子，每日吟诗作赋。让杨慕心也不禁有些疑惑。这白姝莫不是收了性子。刚想登门而进，只见自家的贴身丫鬟安儿从一旁急忙跑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声到，“小主，玺贵妃让您现在过去她宫中。”

杨慕心收敛了刚刚那有些邪气的神色，眨眼间，又恢复了平日里那文静又温软的模样，婉笑道，“那就走罢，许久未曾去看过姐姐了，今日就先去看看姐姐。”

秦如眉将杨慕心找来，自然是出了茬子。这茬子却是在杨慕心身上，她刚回宫，只见太后身边的嬷嬷不知何时早已坐在了降霜阁中。

秦如眉见此，还也来得及换下衣裳，便朝着大殿之中赶了过去。

只见那嬷嬷沉着一张脸，脸上的粉扑的浓厚之极。秦如眉但也算是客气，遣人端来了茶水，这才幽幽道，“嬷嬷请喝茶。”

闭口不提今日这嬷嬷来此所为何事，而那嬷嬷倒也未饮茶，而是将袖中将这小巧的包裹掏了出来，放在了桌上，未说是什么东西。秦如眉不由得好奇，伸手将包裹拉到了自己面前，正要打开。

将那上面的结打开这件里面都是一些细软，是皇宫里的东西，做工巧夺天下，精致细腻。她抽出一支玉蝴蝶发钗，在手中细细把玩。突然，目光流转，只觉这堆东西越看越眼熟的很。

第四百零九章交代

她不免朝着那嬷嬷问到，“今日太后娘娘送来这些，可是要交待妾身些什么？”

那嬷嬷此刻目光有些惊疑不定，飘忽的在秦如眉身后的惜春和梓儿身上扫视一眼，这才幽幽道，“娘娘的梳妆奁是哪个丫鬟在保管？且将她叫来一问便知。”

秦如眉恍然大悟，这些首饰只怕是她的。上次白姝入冷宫，自己的物料可尽数挑了一半给她，此刻对照而来，这里大部分都是那会儿送出去的。秦如眉自然也不背写个罪，挑了挑那柳叶眉，眼尾多了一丝肯定。反驳道，“妾身再此先谢过太后娘娘的好意，劳烦嬷嬷白跑一趟了。”

“这些儿个首饰，是姝儿曾贬为御女时，妾身拨了这半箱梳妆奁给她送去的。今日这些东西，只怕是被人变卖罢？”

那嬷嬷一听，瞬间也是懂了几分。秦如眉想从这个嬷嬷口中套话，这些细软究竟出了多大的事儿，她也想知晓的详细些。谁知这嬷嬷守口如瓶，下一刻却是笑到，“既然这般，那就是老奴弄错了。老奴前来叨扰了贵妃娘娘，还望赎罪，老奴这就将这些东西给白小主送去。”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有些愣着眼镜装瞎。秦如眉却是心底一阵不安，若是在酿成什么大事可就不好了，想到此，她一片笑脸相迎。再次和那嬷嬷开口道，“嬷嬷且也不必与本宫见外。本宫在这后宫之中，占了白家的名由，自当也是白家的一份。”

虽那嬷嬷有些极为不愿，见秦如眉这般刨根问底。也不得不妥协，也不敢说的太细致，大概的意思倒也说了个清楚，“昨日有公公出宫变卖这些东西，被太后娘娘她老人家逮到罢。让老奴跑一趟，问问里面有没有娘娘的东西。”

果然，与秦如眉猜测的丝毫不差。知道了这些，她也有的源头去查，也不在难为写个嬷嬷，笑到，“梓儿，去仓库中把那些上好的灵芝取来，让嬷嬷带回去。”

“这是妾身为太后娘娘敬的小小心意，且还请嬷嬷将此物送到。”

梓儿将灵芝给了那嬷嬷后，又悄悄塞了个红包。那嬷嬷千谢万谢总算是出了降霜阁。

只是那嬷嬷前脚刚走，秦如眉脸上却是变换了一番。若她猜的不错的话，这杨幕心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为了何事呢？只是低头思量间，只听梓儿从外面匆匆而来，朝着秦如眉回禀道，“娘娘，杨贵人到。”

秦如眉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这杨慕心，只怕是留不得了。她看着手旁那留下了的玉蝴蝶钗子，只觉莫名的生了场闷气，此刻气不爽心不快。更见不得那杨慕心，索性道，“你且让她去偏殿候着，给本宫准备沐浴用水，等本宫沐浴了在接见她。”

杨慕心有些满心欢喜的到了此处，以为秦如眉找她只怕是又有大用之处，此刻她更要抱紧这杨慕心这颗大树。在后宫也算是能有一番席地，却不想被惜春接见，“杨贵人这边请，娘娘本说与你相见，却不想被尚宫局的嬷嬷请去了书房，说是您到了后，且请贵人到偏殿微做歇息。”

杨慕心听了倒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此刻跟在惜春到了这偏殿，这一坐可就是整整一个时辰过去。这茶水此刻已经满上了第四盏，终于让她失去了耐心。此刻朝着一旁的惜春打听到，“这贵妃娘娘何事才能过来？”

惜春笑的甜甜，将杨慕心手旁的茶盏再次满上。回了一句，“只怕是快了。”又没了下文，这莫约又过了一个时辰，食用午膳的时刻算是过去，秦如眉这才匆匆赶来。

杨慕心此刻却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见到秦如眉此刻过来，也发作不得，而是乖巧的走上前去，搀扶住秦如眉道，“姐姐。”

秦如眉倒是一番沐浴又得了一顿膳食裹腹，此刻倒是不慌，指了指面前的座位道，“你且坐下罢，今日本宫找你来，自然是有事与你说。”

杨慕心自以为自己那点生财的小聪明，秦如眉每日百般忙碌，应是不晓得的。却不想秦如眉却是丝毫面子也不给，将此事算是捅破了杨慕心心间的那层纸窗户。“这后宫大家同为皇上的宫嫔，且比起外面吃穿不愁，又何必为了那些仓头小利，弄的将自己前程毁尽。这纸终归包不住火，又何必为了这点钱财让别人赔上这条命。”

秦如眉说话倒也有分寸，未曾说明是哪件事上的，却让人一听便知。杨慕心听此，脸色一片苍白，刚刚的笑意此刻也绷不住了。秦如眉不看她脸色，继续道，“且后宫人多眼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烂摊子，自然还是你去收拾罢？”

她倒也未曾发怒。一双依旧似笑非笑的眸子，却似一箭穿心深入到了杨慕心的眼底。让她不由得动弹不得，满头惊起冷汗。秦如眉这番话，却是有些要断了她的财路啊，这可让她如何甘心情愿？

她本想反抗，脸色的神色泽慢慢难堪起来，“娘娘……”

刚吐露了这两个字，只觉剩下的话，如梗在喉。如何也是说不出来了，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却是没有半点声音。秦如眉倒也不说话，依旧盯着她看了半响，最后杨慕心主动低下了头，将到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大殿里，再次陷入一片僵持的沉默。最后，或许是沉寂的太久，只听肚子里一声裹腹声响起。杨慕心红了大半个脸，只觉一阵羞耻上了心头。这秦如眉无形之中，却是让自己狼狈不堪，眼底早已不见了那抹乖顺，而是一片毒辣与恨不得将秦如眉此刻就拉下位，狠狠踩在脚下才痛快。

秦如眉见此，只觉若是在这样下去，只怕是过了。放行道，“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你且回去罢。后日的春日宴，可别出什么茬子。”

杨慕心听到秦如眉的放行，只来得及匆匆行了一礼后，像是飞奔出去般，一溜烟就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