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霖此刻不好发作，硬生生将那口气憋了下来。那刘大人见江探花一来，依旧是吊儿郎当的姿态，皮笑肉不笑的作辑道，“原来是江探花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下臣还有要事处理，恕不奉陪。且这个犯人必须留下。”
江探花此刻也不在顾及，直接放言，“哦？今日我来是奉皇上之命，也是接这位林先生的，他可是皇上的贵客。这事情孰大孰小，刘大人还是自己掂量掂量。”
二人虽为吵架却是颇有拔剑之势，目光也在空中较劲着。最后是刘大人先败下阵来，瞪了楚霖一眼，甩开大袖冷哼一声朝着里面进去。本应今日回宫，耽误了这么一阵子，只得明日再走了。
夜里秦如眉见他受了这般伤痕，只是在一旁替他上药。眼泪却是忍不住往下掉，晕染开来。
“朕都不疼，你哭什么？”楚霖的目光不知何时看了过来，带了眷恋和温存。秦如眉止住了泪，本想从袖中抽出袖帕，倒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粗糙的抹开了眼角的余泪。
楚霖有些感触，轻言道，“别哭，朕不疼的。”
这让秦如眉一阵失神，这楚霖对她温柔过，宠溺过，也曾冷漠无情的离开。只是，这一切的一切，让她爱恨交织。
昨日那寒门弟子便是她安排的，若是自己想在后宫里强大，还得靠自己。眼前人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明月罢了，想到此，刚刚动容的心思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那双秋翦依旧含泪，楚楚可怜，更数是一往情深。那微微抽噎的音色带了几分柔弱，“妾身替爷心疼，这平白无故的挨上几板子，爷也还从来未经历过……”
这让楚霖心底被触及一片，拉过秦如眉的手，放在侧脸旁枕着，不在说话。楚霖这去见寒门弟子舒云辞最后也未能相见，最后只得派人草草送去了银两，便架着马车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这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在丹阳的这口气终于憋回了宫里，从御书房下了一道命令就是罢了那丹阳知府刘成的官，重打五十大板流放。
第二日楚霖便召了几个大臣议事，其中自然也包涵了景相。清晨的御书房内虽天寒凉，倒也热闹。其余几人来的不早不晚，都有位置，偏偏今日景相格外姗姗来迟，倒是让皇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景相晚来了一刻，刚推门而入只见里面各位同僚大臣早已坐好。本想找位置尽快坐下，却早已没有空闲的位置，只能退到一旁默默的站着。楚霖自然没有让他坐的意思，只顾与几位大臣继续谈论正事。
丞相站在墙角，只见无人前来加座，也明了了几分，也不说破，想看皇上到底甩什么花招。
这将近过了一个时辰，景相早已站的有些头昏眼花。此刻楚霖这才微微侧目，“丞相，今日之事，你且来评评理，是那丹阳知府的错，还是那小小学堂的错？”
楚霖将丹阳发生的事情微微改动了一些，朝着景相问去。景相虽站的艰辛，却丝毫不敢走神听楚霖发此问。只得提出自己的见解。拱手道，“依臣之见，二者都有错。这小小学子竟口出狂言议论朝堂，而知府竟知晓后不上报朝堂，私下处理。的确有罪。”
景相思量一番，将此话说了出来。那丹阳的知府，若是他未曾记错的话，只怕与自己府上也有所牵扯。
楚霖见此，虽说二人都有罪，可这中线确是偏了一偏。一旁的江太傅本想起身反驳，却被楚霖示意制止了下来，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楚霖再次继续给丞相下套，“那依丞相高见，又应当如何呢？”
景相此刻却不知该怎么答，不知皇上心中到底偏向哪边？所说整治，以他的性格当然是判学子而立官府之威望。可在皇上面前，他当不敢这般说辞。
话到嘴边转了弯，“依臣之见，这官府不报之罪，且就发俸禄半年，闭门思过。这学子大逆不道，不如……就今年科举自当不录用他。”
听到此，楚霖冷冷一笑，终于发怒了出来。抬着那刻薄的吊子，讽刺道，“丞相可是真会栽培人才！且不说这个刘知府，听说可是丞相的小姨弟弟，可这个学子也是景相家的后辈。”
“若说是，二人且为有罪。那丞相又何为放肆？！”
这一段言辞避头盖脸而来，景相被骂的当头一棒。脸色也变了变，此事就根本未曾有人回禀上来。此刻被皇上一骂，只得忍气吐声，虽如此，丞相料定楚霖应该未曾去过，腰也挺直，反驳道，“此事……臣是实属不易。若是道听途说，只怕皇上与臣也了解不到详情。不如等臣查清一番算是将功补过？”
楚霖冷冷道，“这么说，丞相认为是朕听错？”
此话一反问出声，景相立刻收声。今日皇上这般发作怕是早有预谋，肯定要让自己吃点苦头了。只听楚霖道，“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来人，把丞相拖下去打上二十板子！此事丞相下去给朕查明了，明日倒是要给朕好好讲解！”
说完，楚霖拂袖而去，剩下一干大臣在御书房里面面相觑。景相自当被拖出去硬生生打了二十棍子，面色铁青一片。楚霖就在降霜阁假装不知情，皇后知晓此事后，景相早已被打完，就算是求情也没用了。
“皇上，丞相刚出了皇宫。”秦如眉手里端着一盏银耳莲子羹，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里带了一份皎洁，朝着楚霖看了过去。
楚霖今日过来自然是为了躲避皇后的，刚刚偏偏从后门而来。
听秦如眉这般说辞，只觉叹息一声。有些痛恨道，“朕的丞相不争气。”此话带了些痛惜，楚霖欣赏丞相的才华，只是景家功高盖主，拉拢朝堂党羽，触了帝王之痛。
秦如眉听得明白，在一旁替楚霖锤起了背，细细安慰道，“景相为朝堂忙碌了大半辈子，年纪也大了些，若是隐世，皇上倒也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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