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眉默然,置身而立于楚霖右侧。一身降蓝的衣裳,显得她静谧如水,沉稳极了,纤长的睫毛有些抖动,若有所思的看着地面。下一刻道,“这倒是难办,妾身曾听言,猴王到老的时候会更凶残,因为新任的猴王已经在逐渐取代着它。”
“所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妾身想,朝堂之上也是这般罢。”
秦如眉淡定的不起一丝波澜,便将这么一堆话说话,倒是一旁的楚霖,握住茶盏的手却是顿住了。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了秦如眉。虽未露半分神色,心底早已起了涟漪。
她的想法,倒是与自己的不约而同极为相似。只是他先考虑的是将丞相的权力瓜分出去,而秦如眉则是暗中培养。也倒也好,韬光养晦总比明面瓜分的委婉也许多,到时候新贵一起,不用他做太多,丞相权力便被瓜分了。
“还是眉儿聪明,且过来与朕坐会儿罢。”楚霖朝着秦如眉招了招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夜里巴窗谈话,过了三更后,那屋子里幽若的灯火这才歇下。
冬日的清晨总是晚来一步,让屋子里的二人睡了个好觉。当初曦的光亮照进屋子时,早已是寅时之后。楚霖今日还要上书院,留了侍卫给秦如眉,让她闲来无事可去街上闲逛。
今日李老爷早早去了书院,未等楚霖,倒是让府上的丫头告之今日书院未有政课,他可在府上休息。楚霖听此,未多说什么,而是顺着小厮引路,依旧去了书院。
今日是李老爷讲堂,楚霖进去二话没说,坐在了最后一排。细细听了一早上,倒是李老爷子那收徒的心思依旧还有,一堂课下来,挑着楚霖提问了几许,众人见此只怕这个林霆是夫子的关门弟子了。
下了课堂,李老爷子朝着楚霖示意的看了一眼。楚霖见此,倒是与他一同离开,穿过书堂,在望东方走出一段距离。只见是墙角的一片竹林,李老爷就在那竹林中的石桌旁等他。
“先生。”楚霖作辑道。
李老爷子抚上胸前的美须,只听长叹道,“林小友天资聪颖,万物倒是看的透彻,若是想继续仕途,昨日那些话可千万别再提及罢。”
楚霖心思明了,只听李老爷子继续把话说完。“若是小友不续仕途,老夫也可一封书信,为小友掩护。若非进仕途,也可拜入老夫的名下,老夫且护你周全。”
这番说辞让楚霖有些动容,最后行了一礼,拒绝了李老爷的好意。“先生,我年幼时家父已替我寻了位先生。而是我未曾进仕,先生健在,不便在另寻师。”
李老爷子一阵惋惜,有些不死心开口道,“你那位尊师何姓哪里人士?”
“京城,江翰筠,字灵。”楚霖缓慢道出。
李老爷目光一紧,此刻只恨自己警觉悟性太差,下一刻便是要行大礼叩首于地。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抬头只见这位天子依旧眉眼弯弯,万分从容,“李老爷是前辈,还是称呼我小友罢。”
今日由李老爷全程陪同,楚霖总算是在书院里逛了个遍。途中李老爷特意将讲堂调整了一下,接着昨日的时事论,不过今日做东家的让给了楚霖。徬晚离开时分,楚霖颇为欣赏那寒门弟子的独特了解,私底下倒是知会那寒门弟子明日到隔壁的清风楼一聚。
今日也算是这般风平浪静,寒门弟子本名舒云辞是嘉州人,楚霖明天本想捐赠捐赠这位弟子,后日便启程回京。只是不料这半途出了些差池。
太阳正中,此刻应是午时一刻时分。楚霖携秦如眉已经到了清风楼,秦如眉带着孩子不便,只得请辞道,“爷,妾身先带孩子街上逛逛,也给姐妹们带些小玩意儿好了。”
楚霖见她这般细心,点点头道,“且勿忘了,母……娘亲。”
那就是太后了,秦如眉会意。让身旁的侍卫仆从跟随再后,人影一晃消失在人群之中。只剩楚霖一人在清风楼的门口等待,只见一群人风风火火朝这边走来,惊了街上的行人。楚霖不由有些皱眉,眯眼去看是昨日那书堂里的富贵家公子,此刻正怒气冲冲,“来人啊!把这个林霆拿下送去公堂,我叔父要审问这个乱臣贼子。”
一群衙役装扮之人纷纷将楚霖围住,给他上了手铐,拖着那长长的链子,经过那喧闹的街市,终于将他带到了朝堂之上。
“跪下!”楚霖腰间挨了一板子,打的生疼。脸色早已阴沉之极,依旧站立不跪。公堂之上只见一年过半百的瘦高中府,面色不善德打量着楚霖。
楚霖还未说话,便先被定了罪,“这个刁民,拖出去打五十板子直接收押。”
“忙着!在下倒是想请问打人。且没定罪于我,又以什么将我收押?”楚霖怒极反笑,在他的手中居然还有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官。
那人一双鼠蚁的眼神,带了嫌弃。此刻将案上的惊堂木一拍,声音颇为响亮,有些欲盖弥彰,“大胆刁民,你诋毁朝堂之事本官早已知晓,何需在审。你这么说是在质疑本官吗?!”
“拖下去!”楚霖未再得反驳的机会,被两个衙役架上木架,只听啪的一声,木棍落在了楚霖腰上。
“刘大人!这般草草结案,是要本官将此事回禀去圣上面前吗?!”一个惊炸的声音终于从衙门外响起,楚霖刚受了三棍子,此刻疼的厉害。转头朝着声源看去,是江探花。
江探花一见皇上被打,眉间一阵猛跳,这可不得了了!皇上挨打了,倒抽一口凉气,冲了进去,撞开了楚霖身旁的那几个衙役。“表哥,你可还好吧?!”
楚霖气的发抖,就这江探花的搀扶,终于起了身。一个狠历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昏官刘大人,江探花,心底一紧,这个刘大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我没事,先回去罢。”